南峰侧峰，弟子宿舍。

月上中天，一道白光无声无息地穿梭在空中，钻进安然入睡的少女的额头。忽然，少女眉心紧拧，不安地喘息着。

英子浑身冷汗，口中不知喃喃着什么，不一会儿便大声惊叫着醒了过来。她猛地起身，双拳紧紧握住撑在两侧，因恐惧瞪大的杏眼充满了濒死的惊慌。

“阿山！”抑制不住的心悸在她胸中出现。

“咚”地一声，白衣持剑的少年闯了进来，他冲到英子床前，谨慎地望了一圈，担心地喊道：“英英！怎么了吗？”

英子看着眼前熟悉的清俊少年，泪水不自觉从眼眶涌出。

少年表情愈发急了，慌乱地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英子的脸。

英子说不出话来，她的泪实在太多了，直到哭完，她才抽咽道：“做、做噩梦了。”

少年眸中忧色深重，将被子往英子身上扯了扯后站起来安慰似地抚摸英子的头，声音轻柔：“没事的，别怕啊英英，有我在。”

少年的双手貌若修竹，骨节分明，他温柔地抚摸着英子。以前用来哄英子入睡的手法到现在依旧适用，不过一会儿英子便感到一阵睡意袭来，但她强撑清醒，一双灵动的眼眨也不眨地盯住年前少年。

再次平复好情绪，英子紧紧攥住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甲嵌进肉里，掌心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幻觉。

转移视线后，她环顾四周，月光透过窗棂，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

英子长又卷的睫毛颤了颤，她想要再看一眼少年，却又垂下了眼。

“我知道的，你去练剑吧，阿山。”

少年李山夙兴夜寐，英子睡觉的时候还在修炼，当然也有英子睡得早的原因。

李山用手背贴上英子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笑道：“不练了，我看着你睡。”

“你看着我睡不着，你不练剑，那你也回房睡觉去吧。”英子不同意。

李山低头看着英子，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轻声道：“那好吧，晚安，英英。”

英子把头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晚安，阿山。”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被轻轻阖上。

英子知道他并未走远。

明晃晃的月光像一盏灯，照亮少年半边身子。李山抱着剑坐在少女房前，左腿往前伸着，右腿曲起，动作闲适。

他抬头望月，神色悲伤，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待到月亮隐退，天边泛起白边，屋内没有其他动静传出，他才撑着腿起身，抬起因久坐而僵硬的下肢，缓缓走进自己的房内。

————

英子也没有睡，她躲在被子里哭，泪水布满了脸庞。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重生了。

前世？也许是吧。

她为了给自己的师弟复仇，死在了别人手上。

那人是谁？是掌门的亲传弟子、雪燧真君的道侣、银月狐族少主——

程语儿

的情人。

英子在被杀前就感到不对劲，程语儿的情人一身魔气几乎要冲破天际，可在北峰，人人都熟视无睹。正当她想要离开寻求其他方法，却被突然出现的程语儿情人拦住。

来不及了。

英子的心脏砰砰跳动，冷气四溢，黑色覆盖在她身侧，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金丹期的修为，在那个人的眼里如同蝼蚁。

那是程语儿的情人，她曾见过他与程语儿亲昵。

雪燧真君不生气吗？英子不知道，不过她猜测雪燧真君不知道这些情人的存在。

英子回想起那个男人的样貌，黑发红眼，妖异至极，右耳上挂着蛇形的坠式，诡异又美丽的花纹似毒蛇般从脖颈缠绕到右边脸庞。

英子从他华丽的衣袍推断这个人的地位应当不低，可还没来得及说话，英子就被他的放出的威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鲜血不要钱似的溢出她的口鼻。

那个男人似笑非笑，没有说话，手指轻轻一动便了结了英子的性命。

那种恐惧和痛苦英子毕生难忘。

英子牙齿抖动，咔嚓咔嚓地声音从口中传出，身体也开始蜷缩成一团。

她还记得被杀死时的疼痛，明明是一招致命，身体却像被一刀一刀循环着凌虐。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来，又开始想程语儿。

雪燧真君一日外出，意外遇到奄奄一息的程语儿，于是带她回了什岱宗，再然后程语儿就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

其中秘辛英子不得而知，她唯一跟程语儿有交集的原因就是李山和她的师弟。

前世便是这程语儿害得李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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