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死了。

车祸。

这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绿灯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闯了过来，把她撞上了天。落地后，车还从她身上压了过去。

死状万分惨烈。

她死了，但还没完全死。

被疼醒了。

比车祸还疼。

在心口，万箭穿心一样。

温岁用力睁开眼，一张放大的陌生的男人的脸就映入眼帘。

男人抱着她，身体传来冰冷的温度。他脸上有很多伤口，渗着深红的血，血流顺着唇畔下坠。

他眉头紧紧锁着，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却充盈着温岁不理解的庆幸。

他是谁……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还没死吗，是发病了吗，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

无数疑问涌现在温岁的脑海中，可疼得几乎无法思考，唇齿被血液灌满，酸涩而难闻。

心口的撕裂感蔓延至全身，像极了五马分尸。

“啊！”

救命。

太他妈疼了！

温岁第一次忍不住疼痛，大声叫出来。

疼痛几乎把她的身体撕裂。痛感抵达最高点的时候，温岁模糊里看见了一道光。

光里，那个男人笑了。

笑得放肆。

带着某种解脱。

他好像说了什么，可温岁已经没有意识了。

她闭上眼睛，和男人一起消失在了光中。

那道光消磨了温岁的痛苦，也把她带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这里一片漆黑，没有光芒，也没有疼痛。她似乎只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新的任务者，欢迎来到穿书任务局，我是指导小月亮。”

陌生而机械的声音突然穿入温岁的脑海。

什么？这声音是个什么东西？

“你想复活吗？”它问她。

复活？什么意思？她还能复活？

温岁摸着自己似乎还隐隐作痛的心口。刚刚她疼的死去活来的，应该不会是在做梦。

“我要怎么做？”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静。

像是对她的接受事实的速度感到惊讶似的，机械音沉默了一会儿。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它说，“在一百个世界里，成为他人。”

*

凉风飒飒作响，夹着豆大雨滴化为利剑，在车窗上划下道道裂痕。

如翅睫毛微颤，温岁倏地一下睁开了眼。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最后一个世界，您的随身系统将不会为您提供任何服务，只会给您提供基本的剧情，您需要凭借自己的经验完成任务】

指导小月亮的机械音久违地在温岁的脑海里响起。

原来已经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她都快忘记自己死了多久了。

温岁死了之后进了穿书任务局。

这个地方每天会接纳许多像她一样阳寿未尽却意外死亡的人的灵魂，给他们提供复活的机会。

只要任务者完成一百个穿书NPC摆渡任务，就能重生。

书里面的角色从出生到死亡，需要灵魂的摆渡，而他们这些半死不活的穿书任务者，就是他们摆渡人。

简单说来就是演戏。

这任务局霸道得很，强迫任务者绑定系统，且不能放弃。如果大结局无法达成，任务者将失去意识，并且永久滞留小说世界，直至世界崩塌。

温岁不知不觉已经演了九十九个NPC，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结束了这个世界，她就能以全新的身份回到现实世界了。

温岁睁开眼的一瞬间，入眼的是陌生的车窗，外面是暴雨倾盆的墨色夜晚。

耳边雨点敲击车窗玻璃的滴滴声清脆响亮。

车辆运行平稳，没有任何颠簸。

昏暗的空间里有陌生的气息，喻浅一扭头，就看见一张陌生中年男人的脸，偏黄的肤色，脸上有些许岁月的痕迹。

“小小姐，您醒了？”

男人开口了。

小小姐？

小女孩水灵剔透的眼眸闪烁着冷静的疑惑。

温岁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蓬松雪白的公主裙，小白袜，小皮鞋，白白嫩嫩的手臂，柔软蓬松披散在肩膀的黑色头发。

车窗里倒映出小女孩乖巧的脸蛋。

牛奶般滑嫩雪白的皮肤，齐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也遮住了眉心的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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