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医院。

一间特护病房内。

李江南坐在椅子上，为病床上躺着的母亲剥橘子。

“南南，这病妈不治了，咱回家。”

病床上的李母面色苍白，没有头发，身体瘦小。

李江南剥橘子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把橘子剥完。

他把一个橘瓣放在母亲嘴边，笑着说:“吃橘子，可甜了。”

李母闭着嘴不张口，没有太多神采的双眼认真地看着李江南。

“瞅什么呢？吃啊，我举着不累啊？”

“妈吃一半，你吃……”

“赶紧吃吧你，话真多。”

趁着李母张嘴说话，李江南把橘瓣送了进去。

“生点小病脑袋也糊涂了？你忘了我不爱吃橘子？”

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桌上。

李江南摸了摸母亲光头，脸上笑嘻嘻的。

“赶明我也剃一个，这多凉快。

“我走了啊，小老太太安心养病。

“我去海边玩两天，这几天先不过来了。”

李江南走了。

病房内只剩下李母一个人。

她伸手把桌子上的橘子拿到手里。

手中的橘子少了三瓣，李江南只喂她吃了一瓣。

垃圾桶里也没有，只有一张有一块烂掉了的橘子皮。

李母没有糊涂，她没得病之前，李江南确实不爱吃橘子。

她将橘子一瓣一瓣地吃下去，细嚼慢咽，橘子确实很甜。

吃完后，她想着这么久过去，儿子应该已经出医院了。

于是，她按响了墙上的呼叫铃。

“怎么了？”

“我要出院。”

病房外，李江南蹲在门口。

他嘴里嚼着两瓣橘子，觉得真好吃。

这两瓣橘子甜的过分——它们熟透了，熟的都烂掉了。

这几个星期，他只吃了这一次水果。

放在一年前，别说这种烂橘子。

就算是这世上最好吃的橘子，剥好了放在他眼前，他也不会下嘴。

没别的原因，就是不爱吃。

李江南一出生就是富二代，他的家里有好几座矿山。

优渥的家境，让他完全没有奋斗的念头，哪怕他是个穿越者。

穿衣私人订制，出行豪车更替。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直到三个月前，李父沾上毒品，有了毒瘾。

先是败光了家里的所有资产。

然后四处借钱欠下不少外债。

最后锒铛入狱。

李母受此重大打击，昏迷住院，一轮检查后，结果是慢粒白血病。

门后的病房响起了呼叫铃。

李江南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按错了，我们不出院。”

李江南把母亲扶着坐好，埋怨道:“马上就治好了，能不能不作妖？”

“你别骗妈了，妈看到病历了，慢粒白血病。”

李江南内心一颤。

“这病治不好，手术成功了也离不开药。

“一个月药钱就得五万，这是个无底洞。”

李母平静地说道，就好像得病的不是她似的。

李江南不知道说些什么。

放在李家没出事之前，李江南开个party都不止五万。

李母摸着李江南的头，嗓音轻柔。

“你才19，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一辈子都搭上。”

李江南抓住母亲的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泪水淌过他那苍白，营养不良的脸。

“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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