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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一
001 林黛玉初入荣国府 (1/2)

却说林黛玉因幼年丧母,被外祖母史老太君派遣仆妇,接往京城荣国府教养。黛玉常听母亲说过,她外祖母家与众不同,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人家。她这几日见过的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经不凡。何况如今至其家中。

因此黛玉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耻笑了去。

等黛玉跟随仆人进了正堂,便见两个丫鬟,掺着一个白发如银的老母迎了上来。黛玉知道这便是外祖母了,正要上前拜见时,已经被贾母一把搂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大哭起来。

当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哭泣,黛玉也哭个不停。众人好不容易劝住,贾母便介绍两个舅母,邢夫人,王夫人给黛玉认识。

等黛玉拜见了两位舅母,又同迎春,探春,惜春几位姊妹,以及李纨,王熙凤等同辈一一见礼。

众人相识完毕,谈笑了一会儿。黛玉遵循礼数,跟随凤姐儿去拜见两位舅舅。贾赦邢夫人那里暂且不提,只说黛玉跟随王熙凤拜见了二舅母王夫人。

王夫人道:

“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下次再见吧。只是我有一句话要嘱咐你。你三个姐妹都是极好的,以后一块儿读书写字,做些针线,或是偶一玩笑,都有尽让的。但我最不放心的只有一件。我有两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一个庙里还愿去了,还有一个也不知道在外面厮混些什么。现在尚未回来,晚上你就见到了,你以后千万不要理睬他们,你的这些姐妹都不敢招惹他们两个的。”

黛玉因听母亲说过,二舅母当年一胎生了两个表兄。一个衔玉而生,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欢和丫鬟姐妹在内帷厮混,名叫宝玉。

另一个一样顽劣,天生不爱读书,最喜欢舞刀弄枪,尤其天赋异禀,五岁时候,已经能打倒成年的男仆,名叫贾英,乳名虎儿。

今日舅母说的,恐怕就是这两位表兄了。因此黛玉赔笑道:

“舅母说的,可是宝玉,虎儿两位表兄吗?我在家里也曾听说过。这两位哥哥大我一岁,虽极为顽劣,但对姐妹们都是极好的。况且我虽然来了,但自然是只和姐妹们交往同处。和兄弟们自然别院居住,岂得去沾惹他们?”

王夫人笑道:

“你不知道缘故,你这两个表哥,都不是一句顽劣可以言说的。宝玉自幼得到老太太的溺爱,又和姐妹们一块儿娇养惯了,若是姐妹们不理他,他还能安静些,若哪一日姐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疯疯傻傻,你都不要理会。”

“至于你虎儿表哥,那更是了不得!他是天生的孽障,自幼无法无天。百日抓周时,你宝玉表哥只抓些胭脂水粉。他却拳打宝玉,把一桌子东西都抢了去。到了两岁时,他老子骂他顽劣,他却趁着他老子睡着了,把童子尿撒在他老子身上。”

“你舅舅气的半死,他却跑到老太太那里避难。到了五岁上,你舅舅教他读书启蒙,他却把一砚子墨扔到你舅舅身上。你舅舅急让小厮拿他,我的老天爷,他五岁年纪,两个成年的小厮竟然都被他打倒了。如今他生的人高马大,力有千斤,又极不知道规矩礼法,你见了他,万万不要理睬他。”

黛玉听了,不禁暗暗心惊。心道虎儿表哥如此顽劣,竟然连舅舅都不能管教他。今后自己千万不能理睬他。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忽然有小丫鬟来回说老太太摆饭了。黛玉便和王夫人一起去见贾母。等二人进屋,方才开始摆放桌椅。

贾母坐在中间主位,旁边李纨捧饭,凤姐儿安箸。王夫人让黛玉在左边第一个座位坐下,黛玉来回的谦让,贾母笑道:

“你舅母嫂子都不在这里吃饭,你又是客人,原应该如此坐的。”

黛玉听了这话才肯坐下,贾母又命王夫人坐了,迎春三姐妹告了座方才上来。

贾母这里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虽然多人吃饭,旁边还有丫鬟仆人伺候,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什么声响。

等吃完饭,漱了口,众人坐着闲聊。贾母问黛玉读了什么书,黛玉道:

“刚念了四书。”黛玉问姐妹们读些什么?贾母道:

“哪里读什么书?不过是认的两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

正说话间,忽然有丫鬟报说:

“宝玉来了。”

黛玉心中暗道:

“这个宝玉,不知道是怎样一个惫懒人物,懵懂顽童。”

心中想着,就见进来一个年轻的公子,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生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

黛玉见了,心中大惊:

“好生奇怪!倒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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