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阿亮在院门外撒完尿。身后有个女人叫他阿亮，他转过身看见是个穿着红装的婆婆。院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他看清了婆婆的脸。是一张笑脸，慈祥的雪白笑脸。婆婆说夜里鬼事多，叫他赶紧回家。他‘哦’了一声进了院门，转过身时看不见婆婆了。他以为婆婆是附近人家的，他回身把这事忘了。

他爹是个普通猎户，性格温和待人客气。他娘名叫铁女，在黑平一带有些名气。却只是个脾气大的妇人，她的厉害之处是她死去的大哥一箭射下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他妹妹在家里一直哭叫要新衣服，结果挨了娘的打。还被赶出家门在院子里罚站，他妹一双大眼睛哭成了小泪人。这一双被泪水遮掩的眼睛其实阴毒的很，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杀了哥哥。

当天夜里，阿亮做了一个梦。

村里发了铺天盖地的洪水，人们被洪水冲走了。阿亮被洪水冲进了地下一座大建筑里，是一条椭圆的长到没有尽头的长廊。阿亮这天刚满十五岁，懂的抗日战争遗留下了防空洞，他认为这里就是防空洞，他被洞里的洪水冲进了一间石室。冲他进来的口子封住了，洪水消失了。石室里没有灯亮着黑红色的光，地面上没有一滴水。阿亮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对面有道门，他跑出门看见了一个碧蓝色水池。他身上染满了洪泥，他跳进了水池里打算洗干净。他跳下水那刻被水弹起来弹到了半空，他看见无数白鹤在夜空上飞舞，周围全是黑山头包围着他。他掉下来砸在水池里又被弹了起来，他不停地呼喊爹娘救命。

是娘亲叫醒了他，他发现原来是一个梦。他把梦见的说给了娘亲，娘亲认定是展翅高飞的好梦。他认为梦里有白鹤和祖上传下来的秘密有关系。娘亲不许他把秘密传出去。

“啥秘密啊背着家人？”妹妹一直躲在门外偷听。

他醒来是大年初一，娘给他穿上了新衣鞋。叫他去给爷爷奶奶拜年。临走时，娘给他裤兜里装了十五块钱和两块糖。不巧，又被妹妹窥见了。

妹妹名叫阿刁，是个美人胚子，嫉恨心很重，别看只有十岁。她遭了重男轻女的活罪，每逢春节从没穿过新衣鞋。苦活脏活全是她的，好吃甜喝全是哥哥的。

两兄妹出了院门，阿刁叫阿亮把兜里的钱和糖分一半。阿亮分给阿刁一块糖，说这十五块钱是娘给姥姥的，不能叫爹、爷爷、奶奶知道。

阿刁认为既然不知道，可以留下五块钱两人买好吃的。阿亮死活不答应，屁股上挨了妹妹一脚。阿亮有些生气推倒了妹妹，挨了妹妹一句狠话。

阿刁叫道：“你活不过明天。”

阿亮着急给姥姥送钱，他跑走了把妹妹甩远了。

黑地村在东北边界线上森林外。人们保留着旧时期的传统生活，起早是他们的生活习惯。只要天一亮，是人就要起早。老人们常说黑地村是阎王爷的故乡，阎王爷最初姓黑。鬼子没打来之前，村民一直供奉阎王爷已经三千年了。鬼子来了以后，人们只顾活命断了对阎王爷的供奉，迄今有三十年了。

阿亮进了姥姥家院门就见家里的黑狗对他疯叫，他认为黑狗饿疯了。平常黑狗见了他是服服帖帖，今天一定是饿坏了。他发现黑狗只敢扑空咬叫他出去，不敢扑上来咬他。是姥姥从家门赶出来把黑狗赶进了狗窝，姥姥也觉得狗没吃饱。

阿亮进了家门把十五块钱给了姥姥，把娘交代的话告诉了姥姥。大年初八黑明旺家办喜事，娘叫姥姥随份子五块钱。姥姥给了阿亮五毛钱叫阿亮去夏唠嗑家买一包茶叶，姥爷这一辈子爱喝茶水。阿亮问姥爷去哪儿了？姥姥说姥爷去了林里打猎。

阿亮跑出了院门看见阿刁坐在地上哭，他赶来扶起阿刁问阿刁为什么哭？阿刁说有个女解放军对她说现在是新天朝，男女平等了。你有的我也有才对，我没有新衣服新鞋。

阿亮叫道：“新天朝管我们什么事，我们是黑地村。”

阿刁看见三个小姐妹跑了过去，她们也穿着旧衣服。“哥，咱家祖上的秘密我忘了，我怕娘问起来我答不上来挨打，你快告诉我。”阿刁笑道。

阿亮信以为真，把祖上的秘密说给了妹妹。他提醒妹妹这不是咱家祖上的秘密，是姥姥家祖上的秘密。

阿刁得知了天路的秘密后就想上天做仙女，这个念头很快在她心里扎根发芽了。

黑地村有些大，三百户人家。阿亮从村西赶去村东买茶叶再回来一小时过去了，这就把爷爷惹下了。村里有老规矩，大孙子初一第一家去爷爷家拜年，去了别处坏了爷爷家的好风水，老一辈人迷信这个。

阿亮从姥姥家出来赶去了村北爷爷家，进了院门挨了爷爷一顿皮鞭。爷爷是恼火儿媳偷给亲家母钱，这是阿刁告诉了爷爷就是为了阿亮挨打。爷爷没想到打坏了阿亮，阿亮变成了傻子，立竿见影，把爷爷奶奶吓坏了。阿刁躲在一边偷乐，心想你死了才好。

爷爷奶奶怕被儿媳知道，儿媳在村里的亲戚最多。爷爷叫阿刁跑去请来王郎中给阿亮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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