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乐器,唢呐为百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
曲一响,布一盖,全村度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
……
我叫杨建设,今年20岁,
自从我懂事起我的手腕上就绑了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绑着一把唢呐。
爷爷说那是我的妻子,即使我长大了娶老婆,那也只能是妾。
红绳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米多长,我曾经用火烧,用刀砍,用锯子锯,
都没有弄断,甚至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我曾经对唢呐下过手,狠狠的一石头砸上去,结果我病了三天,头疼了三天,从那以后我就从了。
一有闲余时间爷爷就会逼我吹奏。
从三岁吹到十八岁,我只吹两首,一首凤求凰,一首西风凉。
凤求凰是爷爷要我将来吹给我喜欢的女孩听的,如果唢呐让我吹完,那就说明我的老婆同意我纳妾。
西风凉是爷爷要我死后吹给他的,因为他喜欢,那是我们夫妻一起送他西去。
十八岁那年,我高中毕业暑假,爷爷走了,我给爷爷吹了三天的西风凉。
我没有上大学,不是因为我学习不好,是家里穷。
爷爷说我是他捡回来的,无父无母,天生天养,
爷爷去世后,我卖了家里的房子还了堵门要债的人的钱。
这钱我该还,爷爷病重时人家肯借钱给我们那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了。
卖了房我就无家可归了,陪着我的只有一把唢呐,
因为手腕上绑了唢呐,很多地方都不让我进去,更别说打工了。
这是我们这里的人们认为只有死人的时候唢呐才进门,不然不吉利。
但我从没挨过饿,走街串巷总能碰到死人的地方。
大胆的走过去,唢呐吹起来,不但能混一顿好饭,还能给几个钱。
一年下来,我走了很多地方,手上也有了一万多的存款。
本来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了,没想到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叫杜薇。
她很漂亮,很开朗,对我也很好。
我们相处半年时间,
她问我为什么我的的手腕连着个唢呐,
我告诉她这是我的正妻,如果你要嫁给我得经过她的同意,
她哈哈大笑,问我她怎么同意。
我说只要我用她对着你吹一首凤求凰,她让我吹完,就代表她同意我们在一起。
她继续笑着对我说,你吹,你赶紧吹,看她同不同意。
她以为我在和她开玩笑,我用事实向她证明了这不是玩笑。
我把唢呐对着她,两腮用力。
唢呐不发出一丝声音。
我不信邪,向着旁边吹,唢呐声音洪亮,
当我再对着她时,依然是没有声音。
杜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说我想跟她分手才用的这么蹩脚的理由。
杜薇哭着走了,我没有去追,因为我清楚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三天后,杜薇家着了一场大火,他们一家五口只有一个十岁的妹妹活了下来。
她妹妹叫杜嫣,和我一样成了孤儿,一样在世上没有了亲人。
我用所有的钱把她们一家安葬,杜嫣从那以后就成了我的小跟班。
本来我是四海为家的,可是有了杜嫣,我不得不停留下来。
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那天我和她露宿街头,一辆火葬场拉尸体的殡葬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我认得你,你叫杨建设,那天就是你替这小姑娘签的名,你们的事我听说了,看你们可怜,给你个高薪工作要不要,包吃住,一天一千八,但你得每天给我两百抽成。”
我蹭的就站了起来:
“叔,我做,干啥都行。”
是的,我那时正走投无路,带着杜嫣一起跳河的心都有,
“先说好,你得上夜班,在火葬场看尸体,有死的惨的你还要帮忙整容化妆,你干得了吗?”
我扬了扬手中的唢呐,咧嘴一笑:
“叔,我能干,我见过的死人多了。”
“那上车,我先给你送到住的地方,给你们做顿热乎饭吃。”
从那天开始我就在火葬场当了入殓师,杜嫣被我送进了一个能住宿的小学,半个月放一天假。
一直到了今天,我发现我喜欢上了这份工作。
本来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过一辈子了,多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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