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年，沐樗殿

一抹倩影自殿外而来，跪坐殿中，隔着珠帘看向殿上一身狐裘白衣的男子。

座上的他静默无言，只微微一瞥便拿着书简向后方靠去。随意披散的几缕青丝垂落在高挺的鼻梁之上。虽被鎏金制的半额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但在窗外日光的映照下，暴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显露出青色的血管，病态昭然若揭。

“世尊，陛下今年的固神丹已练成，何时进献？”

闻言，男人面具下静默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裂痕，唇角微微上扬，薄唇轻启

“明日便启程吧。”

“是，奴先行告退。”正欲走，淡漠嗓音再起

“明日你就不必入都了”

霎时，似一颗石子入水中，荡起圈圈涟漪。

定了定神，正欲谢恩，殿上的身影已放下书简朝她走来，一步一字的说道。

“听说你捡了个小乞丐，养了十一年了，正好可以用用，不是吗？”

略带温度的语气却让她的心急速下坠，如坠冰窟，脑海中突显那张白净的面庞。一瞬间，紧了紧手，抬起了垂下的额头，双眼直盯着面前的男人。

仔细想想，这也是二十一年来的第一次反抗。

随着殿内的静默，一双大手蓦然掐住她的喉颈，霎时间一股肃杀之气充斥整个殿中。

终究，男人还是放开了手。

“你想抗命？”

“不想，只求世尊放过那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卑不亢的回复道。

“那她就得死。”话毕，男人转身回到了殿上，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半响后

挺直的背终是弓了下来“好，明日便走。”

“小肆，阁主宣你去静栖阁，记着快些。”

听着房外传使者的高声，便知晓他定然是在院外。刚刚采药归来的少女也只能以高声回道“好嘞好嘞，我收拾收拾便去。”

放下竹篓，打盆凉水洗完脸，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传使者的声音仿佛又飘到了耳边。

是的，她叫小肆，不过真名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幼年的记忆对自己来说太模糊了。只听阁中的老丹侍们说自己是阁主在四月捡来的小乞丐，便取名小肆。

“阁主找我作甚？”姑娘心下沉思，连同秀丽的弯月眉也一同蹙了蹙。

似是听着屋内已无动静，门外的传使者再次高声道“怎得还未妥当啊？阁主命你速来，我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片刻，天蓝色的身影靠在门边。挺翘的小鼻头上一双圆眼微微弯曲，笑意盈盈的看着来人，回道“收拾妥了，我这便去。”

如以往一般的跪拜行礼后，小肆开口问道

“师傅，您找我？”

闻言，背对而立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来人，两道树枝划伤的血印在她白净的脸庞上格外显眼，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下一秒，取腰间白药的手忽地顿住，只开口道：

“乌、梁、岐三州连年大旱，陛下连日来操心国事，心神已受损害。如今丹药已练成，你和护卫明日入都进献。”顿了顿，又补充道：“此事关系重大，务必亲眼看陛下服用。”

“是，师傅。”少女再次躬身行礼，继而退出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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