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8一位！”张显贵慷慨激昂地大喊一声之后，又双目无光地垂下了眼皮。

刚才送进去的，是他这洗浴店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也很可能是最后一位。

时钟在凌晨两点半的位置一动不动，秒针却像喝了兴奋剂一样飞速奔跑，恨不得马上奔向张显贵职业生涯的终点。

不惑之年的张显贵，脑子里充满了困惑。他眼角的纹路和头顶的白发一样，每天都在增长。

白衬衫的领角已经有些黄了，在这弯着腰坐了一天又是惨淡收场。高价接来的店铺，不到两个月便难以为继，连经理都已辞职走人，他只好自己守着装修金碧辉煌但却冷冷清清的大堂。

刚拿起手机准备消磨掉最后一点垃圾时间，另一名客人却又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张显贵赶紧站起身来，堆砌起熟练的笑容，含腰问道：“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眼前的这个客人，年龄估摸不到25，细皮嫩肉，双眼充满稚气，头发还有一缕细黄。不过，他身上穿的倒是有板有眼，一身休闲味道的衣裤加一起高低值个两三万块钱。

“多少人？得有个十七八个吧，你这技师够吗？”年轻的客人环视了一下大堂，满嘴酒气地说道。

张显贵丢下手机，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位黄毛，随后脸上泛起笑容，嘴唇欢快地弹跳着，说：“够够够够够够够，我们这里一共有十九个技师！”

“行，我叫兄弟们上来。”说完，黄毛又推开门走了出去，许久没有回来。

“不会是小屁孩喝醉了逗我玩吧？”张显贵又瞥了一眼时钟，无精打采地坐了下去。

手机刚拿起，大门猛地被推开，一群烂醉如泥的男性互相推搡着涌了进来。

“我要大的！”

“我要小的！”

“我要不大不小的！”

在此起彼伏的喧闹中，黄毛又站到了张显贵面前：“人来了，技师呢？”

张显贵看到真有这么多人，心里乐开了花。他这个店，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这么多客人。

“您稍等。”说完，他拿起座机：“刘姐，客人要看看技师，麻烦叫她们全部出来。”

一阵叽叽喳喳的女人说话声从大堂内侧的巷道里传来，醉鬼们已经感受到了春天即将来临，万物即将复苏。

“技师来咯！”一句带烟嗓的女声响起，衣着单薄的十几名年轻女性队列整齐地从巷道中走了出来，在大堂里站成一排。

黄毛转身一看，顿时瞳孔放大，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就如同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初恋。

眼前这一排技师，可谓是横看成峰侧也峰，远近高低皆春松，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们的颜值均在水准之上，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个网红女明星！

其中站C位的一个，更是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让人根本想不到她为什么不去拍电影而在这里服务大众。

喧闹的醉鬼们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这次的春天竟然如此美好，像百芳争艳一样般温暖人心。

黄毛看了看醉鬼们垂涎欲滴的神色，赶紧一个箭步冲到站C位的美女面前，拉起手就往里走：“我叫黄毛，你叫什么？”

她娇滴滴地说道：“我是88号，晴晴。小哥哥跟我去808号房间吧。”

看着人群一对一对地朝巷道里走去，张显贵兴奋的心情迟迟不能平静。今天这个场面，才符合他开店时的期望，毕竟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身体都搞得有点吃不消了，终于，厚积薄发的一天来了。

终于，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这时才注意到醉鬼群中有一人没有挑选技师，而是默默坐在椅子上抽烟。

张显贵走上前去，弯腰问道：“这位大哥，还剩下一位技师，是我们这里服务最好的，要试试看吗？”

眼前这人年约三十，瘦小身材，皮肤蜡黄，戴着付黑框眼镜。

他弹了弹烟灰，镜片后面深邃的双眼盯着张显贵，说：“老板，你这儿是不是生意不太好？”

张显贵心里猛然一跳，支支吾吾地说：“这条街虽然人流量大，但竞争太激烈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一样有眼光的。”

“多也不多你这一家，问题出在其他地方。”客人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冷冰冰地说道。

站在角落的刘姐穿着性感的紧身旗袍，见这位客人似乎没什么兴趣，便黯然走回巷道进了休息室。

“那您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我们的服务保证到位，技师刚才您也见过了，全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货色。”张显贵忐忑起来，不知道这位客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会是隔壁派来的商业间谍吧？

“我总感觉你这店里有个什么东西，阴森森的吓人得很，可能客人都是被它吓跑了吧？”客人说着话，眼睛却看向巷道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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