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没有月亮,阴压压的夜空中挂着寥寥几颗星子,努力的闪烁着光芒。
落霞山上,西处别院中,一掌明灯微展,火光在薄如蝉翼的灯罩中轻轻扑烁,跳动在一张俊秀的面庞上,秀眉柳目,薄唇直鼻,一头墨发用木簪半挽着,懒散的垂落在雪白的衣袍上。
清瘦白皙的手指,轻挑慢剪的游走在两个簸盘之中,整备着明日淬炼的药草。
铜壶漏断,天将子时,山间一阵大雾四起,游走轻飘,仅有的几点星光也被遮住,此时的夜空漆如浓墨,伸手不见五指。
烛光旁,俊秀的白衣男子还在全神贯注地挑拣着药草,直至浓雾裹挟着冷风层层披在了他的身上,一股寒意侵袭而来,他抬头望了望黑如笼布的夜空,颈背处渐渐爬上了一阵酸痛。
方才挑拣的太过认真,竟一时忘了时间,再一抬头,竟是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
白衣男子放下手中最后一块挑拣好的附子,轻轻的罩上了盖子,提灯起身,准备回房安寝。
走着走着,男子的脚步一顿,一阵强烈的异样从他手心涌起,右手不受控制的开始微微颤抖,手中提灯骤然落地,火焰瞬熄。
紧接着,掌心中肉眼可见的,开始泛起刺目的蓝色光华,一道一道的光印勾勒出一幅奇怪的阵象图腾,如星子般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提醒着他什么。
十三年了,这个结界图腾从未亮起过,如今亮起,说明有人闯入了他布下的结界,可究竟是什么人,能闯入他用噬生珠为媒,布下的结界。
莫非……
白衣男子心中一惊,随即手腕翻转,左掌生起雪白色的灵光,落于右掌之上,蓝白灵芒相互碰撞,化成一道道的余波交相缠映,以白衣男子为中心,快速的游荡开来,扩散于黑夜之中。
瞬息之间,正南方向一道余波飞驰而回。
白衣男子纵身而起,周遭白光流转,犹如一颗雪白的流星般,划破了黑如笼布的夜空,向刚才余波荡回的方向飞去。
所过之处,雾气退让,消弭殆尽。
此时,落霞山的正南方,一个血红色光球,正在被巨大结界屏障一点一点的吞没,随着血红光球的消失,“砰”的一声闷响,定眼细看,一位女子直直的摔落下去。
身体猛然间的剧烈疼痛,让女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意识刚刚复苏,身体便本能的使鲜血从她腹腔涌上喉间,大口大口的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周遭的土地。
本来就重伤昏迷,灵身尽失的她,又从高空直直摔落,摔散了全身的骨骼与内脏,疼痛一股脑向她袭来,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一双素白云靴落地,急急向这边奔来。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这被吞并的血红光团分明就是血棠珠钗的光华,而且也只有棠族圣物才可入此结界。
对!对!一定是她!
方才在天上飞行之时,他便望到了这边灵光冲天,血红色的光球扼撞吞溶。
那熟悉的气息,让他心中原本的惊恐与不安,瞬间便化为了喜悦和激动。
一定是他的鹞青回来了,一定是!
可当他奔到她身前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有些不可置信,错愕的呆愣在那里,双膝软塌塌的跌坐下去。
借着天上的星芒和周身漂浮的雪白灵光看去,那女子一身被血水染透的破烂袍子,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身上所剩的烂布仅仅遮住了她较为隐私的位置,裸露的玉体上满是伤痕,有的是新的,有的是旧的,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往外渗着殷红的鲜血。
散乱的秀发混着血水粘在瘦削的脸上,一双眼瞳半睁半合的,有些涣散,嘴唇微颤,不知是想说些什么,还是疼痛让她本能的止不住发抖。
他双手颤抖着,脱下外袍,裹在女子的玉体上。
雪白的外袍在女子的身上,一处一处生出鲜红花蕊,那是血一片一片殷透了衣衫。
他的指尖轻触女子的脸庞,摩挲之处,一片冰凉。
“鹞青……鹞青……”
白衣男子的声色哽咽着微微发抖。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记忆中那个刚到他胸口高的小鹞青,那个在他心中永远长不大的小鹞青,那个以前需要他护在身后,永远喊着怕疼的小鹞青,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究竟受了怎样的苦。
恍惚着,疼的快要昏厥的她,似乎听到了那熟悉又温润的嗓音。
是玥哥哥嘛?
不,怎么可能,一定是死前的走马灯罢了,我现在大概已经在黄泉忘川……
女子睫毛微微颤动,努力的睁着沉重的眼皮,她想看清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幻境,可却怎么也看不清,她又努力的张了张唇瓣,喉咙发出细弱的呜噜声,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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