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绡帐内,梁少渊几声粗重的喘息后,猛的坐起,发丝凌乱,额头上的冷汗细细密密。
清冷的月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铺撒在白玉地板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苍白如鬼魅。
做噩梦了!
刚才的噩梦过于惊悚!
他做了亡国之君,自焚于拜月楼上。
梁少渊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幸好,只是梦。
等等!
这是什么?
前凸后翘,凹凸有致,本无错。
乃是他以前最心动的美人风采。
有问题的是,这对山峰出现在了他身上。
他是谁啊!
堂堂大雍朝的天子,众望所归,从英明神武开疆拓土的先帝爷手中接过皇位,尔来两年有余。
虽说众望所归四个字有些夸张。
梁少渊伸手一探,竟成空。
貌似再也无法传宗接代。
这简直是一件比噩梦本身更恐怖的事情。
梁少渊不断吞咽着口水,嘴唇开开合合,想要喊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飘逸稀罕的鲛绡此刻看在梁少渊眼中只剩晦气和阴森。
一把扯下,梁少渊光着脚踩在白玉铺就的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脑子恢复了些许清醒。
打量着四周,金线织就的牡丹花样帐幔散发着盈盈光泽,粉彩描金镂空香炉内溢出清幽的甘甜味。
嗯,是他熟悉的味道。
映在铜镜中的那张脸,彻底让他确定了身份。
他变成了他两看相厌的皇后,清河崔氏。
那,崔氏如今在何处?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梁少渊的脑海中冒出来。
“来人,朕……”
“不,本宫,本宫要见陛下。”梁少渊急切的喊出声。
若是别人,他可能还会瞻前顾后担忧顾虑居心叵测,但皇后崔氏最是忠心也最是迂腐。
就好似清河崔氏数百年的规矩都加于她身,天地君亲师,崔皇后时刻谨记。
就算天塌下来,一根筋的崔皇后也绝对不会有二心。
梁少渊话音落下,守夜的宫女立刻应声道“娘娘,陛下下旨,命您禁足三月,不准踏出坤德殿一步。”
“若这个时候求见陛下,怕是会触怒陛下,届时整个坤德殿都会获罪。”
梁少渊微微怔愣,思绪回归。
是啊,差点儿忘了,他前些日子刚降旨闭了坤德殿的宫门,任何人不得外出。
他不想在大喜的日子,平添晦气。
起因是他想请皇后出面,予焦雅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甚至都只需要是清河崔氏的旁支便足够了。
但他的温言商量,换来来崔皇后的疾言厉色。
口口声声“焦太妃侍先帝时,以色貌娇宠。先帝崩,本应为先帝祈福,却不守妇道,险君予聚麀,罔顾天地伦常,意在秽乱春宫。”
“而陛下本应承先帝遗志,却恣情纵欲,耽于声色,实非明君所为。”
“先帝择崔氏女配陛下,为宗庙社稷内主。陛下,恕臣妾无法听命,圆陛下心意。”
那一瞬间,他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被先帝支配的恐惧。
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早就不是当初谨小慎微的皇子,岂能容一妇人指着鼻子骂?
口齿相机“皇后这番作态,怕不是生了牝鸡司晨之心,不甘居于人下了。
不欢而散,至此坤德殿闭宫。
在他心中,崔氏从来都不是妻子的合适人选。
但谁让清河崔氏因从龙之功,跃居世家之首,而崔氏崔灿雯又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深得先帝看重。
可以说,崔灿雯在先帝爷心中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
就连名字,都是先帝爷所赐。
新凉值月夕,密霭高灿雯。
本是极尽灿烂明亮之意,却偏偏配给了崔氏那个木头。
想到此处,梁少渊心中烦躁陡生。
挥袖,案桌上孔雀蓝琉璃长颈瓶被扫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论涵养这种东西,他向来不及崔灿雯。
琉璃瓶落地,乌泱泱进来一帮侍女。
为首之人,他并不陌生,那是他精挑细选给崔氏送来添堵的。
容貌旖丽,肤色白腻,鬓珠作衬,妖艳姿媚,名唤锦绣。
与灿雯二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重要的是,锦绣身上流着崔氏的血。
旁支外室之女,也姓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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