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七,黄昏间,西南边陲,夹杂的雪花的刺骨寒风正肆意呼嚎着。
城中百姓,裹紧了冬衣,多是闭门不出,商家小贩,也是早早收摊,躲在炉火边细细算着这几日的流水。
寒风之下,城中本是静悄悄的,可自西门处,却驶来一队人马,所过之处,马蹄声几乎要盖过这寒风的呜咽声了。
队伍两边,是几十位排成一列的黑骑,铁甲自他们的脚脖子盖到头顶,除了露出的眼睛和鼻孔外,再看不到任何缝隙。
这黑骑护卫的,是一列六驾玄色鎏金狮虎纹的车驾,车驾的外面,是锦帛和棉花织作的车帘,缝隙处有混黄色狐裘挡着,就算是冬日的寒风,也吹不进半点。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向东走去。
城的东面,紧邻着落霞山,据说此处曾有凤凰自天上坠落,故而又有个“凤栖巢”的美名。在整个西南部只手遮天的大都护府,就建在这凤栖巢上。
按着风水先生的话,这府宅建在山上,是坏风水的,若是主人没有功业,可是镇不住,无奈这大都护府主自视甚高,不仅要建,还要将这都护府建的绵延百里,直抵那凤栖巢的山尖。
也难怪,世人谁不晓得这西南大都护的威名?若按着朝廷官制,这大都护府,本归亲王遥领,可这西南都护一职,却叫宇文一家整整把持了三朝。这代的宇文家,家主名为宇文护,不仅顺利承袭了这都护一职,更是被新皇进封为太尉,位列三公,虽是个虚职,可地位却超然于朝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民之上。
新皇继位以来,宇文护时刻受到召见。五年前,他领皇命,带西南铁蹄北上,直接将北方仅有的一位异姓王爷一锅端了,据说那王府上到夫人小姐,下到仆从奴婢,皆是屠戮殆尽,就连不足半岁的婴儿都没放过;两年后,他再为新皇排忧,打着平叛的名号五日之内自王都建城领兵直向南杀去,新皇那威望盛高的兄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事后皇帝也只是问责了几句,再没二话。
明眼人都晓得,这里应外合的戏码实在难看,可即便这样,满朝文武,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谁叫他宇文护从不在乎名声,再龌龊、再被人唾骂的事情,只要于他有利,他就会去做,长久以往,这堂堂西南都护倒是得了个“疯狗”的“雅号”。
能在西南地界上有如此排场的,不用多想,一定是他宇文家,放眼天下,能有黑骑护佑,还有六驾排场的,也只有他宇文护了。
都护府外,黑压压的车队终是停了下来。车上的男人掀起了帘子,面色的冷峻就连这寒风也自愧不如。
雪地里,一个身形不大的瘦弱少年急忙跑来,跪伏在车驾旁。他是都护的肉垫子,平日里能在跟前讨些赏钱,若是肩旁不平,惹得都护生气,赏两个巴掌,饿上几顿也是常有的。
旁有随从,急忙为宇文护拉开车帘,更有丫鬟已经备好了裘皮,在一旁候着。
杂乱的寒风吹进了马车,宇文护理了理身上的丝帛长衣,不紧不慢的起身,接过裘皮,随意披在身上,踩着肉垫子,下了车。
或许今日的肉垫子有些硌脚,宇文护回头看了看,见少年在寒风中也只穿着一件破烂麻衣,也没再发作,轻描淡写的看了眼后,便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府内。
雪中,有马夫牵着这比人都尊贵许多的马儿回了马厩,负责护佑的黑骑则排成两列,返回城郊的军营,剩余的奴仆下人们,则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宇文护身后,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可以表现的机会。
独剩少年,迎着风雪,没有从正门回府,反倒是扒开杂草丛,从侧墙专留下的半人高的“狗洞”内钻了回去。
这倒也不是他不愿从正门回,只是府内的主母定下规矩,独独约束他行差办事,不得从府门出入,为了方便,他便专门给自己寻了这处狗洞,要说为什么独他这么特殊,可能是他也姓宇文吧。
少年名为宇文丑,和名字不同,这小小少年却是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是三餐都有着落,恐怕会比现在精壮不少。少年的母亲据闻是这都护府中的贱婢,被宇文护醉酒带回书房后才有了少年,毕竟出生低微,少年的母亲在孕时被当家主母针对,吃不饱,穿不暖,又常常辛劳,久而久之落下了病根,在生产时终究是体力不支,离了人世。
说起来,少年自诞生起便是个可怜人,当时的产婆全力保住了这小孩子的性命,可抱着刚刚出生的宇文丑,她却不知该交给谁,主母势大,整个都护府,都恨不得离着孩子三丈远,直到最后产婆抱着宇文丑在门边跪了一夜,才等来了宇文护,由此才留下了一条性命。
宇文护那时,甚至没有抱过少年,就如刚刚那般回头瞧了瞧,笑说了一个“丑”字,这孩子便被赐名为宇文丑,因出身低微,在府内众人也不会谈及他的姓氏,若是有需要,就唤他“丑儿”。
宇文护生性放浪,平日里勾搭的女子是极多的,如丑儿母亲这般的自然不在少数,可这府内主母手段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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