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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五
故地重游 (1/2)

我下了车,走过布满杨絮的下坡路。右手边肆意生长的水稗草下,是潺潺的小溪,延绵地流过石桥,向北奔去。

溪流的对面是一片草地,密密麻麻地开着淡黄的蒲公英花。那象征着梦想的蒲公英伞,在风中扬撒着一颗颗生命的小精灵。

阳光正好,是夏日该有的火热。天上飘着白色的积云,像棉花糖一样,我的心情不觉开朗了起来。

我走上压得平整的场院,向四周环顾,无论是地上躺着的秕谷,还是旁边堆着的柴火,或是孤零零的树墩,都露出了干燥的颜色。

迈过常年被雨水冲刷,现已经干涸并裸露出沙石子的小沟,我来到了家乡老屋的门口。

大门口对面的树上,挂着爷爷曾经用来割肉的刀,也挂着爷爷曾经割伤了双手的回忆。刀锈迹斑斑,回忆却渐渐清晰。

记得他对我说,要做吃肉的狼,别学狗。他不顾自己的疼痛,用他满是鲜血的手,递给我一大块熟肉。

后来伤口缝合了,但他的手里留下了一颗石子,再也没有拿出来。

随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前,白灰相间的木门越来越近,我来到了仓房的阴影下,解开门中间系着的白色拴绳,手上粘满了朽木的屑。我轻轻地抬起深陷入泥土的木门,走进了杂草丛生的院子。

不出两步,半躺在土堆上,满是伤痕的蓝色铁车斗立刻抓住了我的眼睛,上面放着一个坐垫,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四轮子座椅上的那个坐垫吧!

我回头看了看仓房的锁。那锁头只是挂在了上面,并没有真锁。

我把锁头拿在手上,走了进去。

先于视觉的,是仓房里呛人的农药、化肥和柴油混合的气味,那气味对一般人来说很刺激,而我虽熟悉这种味道,还是忍不住掩面。

仓房没有灯,但是借着侧面木头封死的破窗,也能看见那辆红色的四轮子。我从它的右边走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排烟口、传送履带、嵌着泥土与石子的车轮、焊接在车肩上的,爷爷用得最顺手的工具箱。

走过一圈,我跑了出去,抓起坐垫,没来得及拍一拍,就把它放在铁制冰冷的坐位上。我转了转方向盘,踩了踩刹车和离合,换了换档位,摸了摸它的电瓶。回忆起爷爷和我一起在车上度过的那些时光。爷爷喜欢把车停在树荫下边,我就翘着腿躺在车斗里,听着爷爷手机上的音乐,吃着金锣王和黑芝麻方便面,玩着抓来的螳螂和蟋蟀。

不觉感叹,时光,最是人间留不住。

仓库的里面还有很多危险的东西,可我对他们的位置都了如指掌,就算碰到了也会赶紧跑去洗手,没关系。

地上散落着红色的大米,是搅拌过农药的,是毒老鼠的。在这里也要小心角落里的老鼠夹子,或者老鼠的尸体。果然再往里走,就是收获的大豆了,我打开一个袋子,捧了一把金灿灿的豆子,凑近鼻子闻了闻它们的又生又鲜的味道,感受一下劳动和丰收的喜悦,然后放了回去,封好了口。

转了一圈,我走出了仓库,拿出兜里面的锁。我没有去想钥匙在哪里,就直接锁上了门,因为我不需要钥匙了。

这扇门再也不会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早已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回忆罢了。

我往院子的中间走去,左手边是一口大锅。逢年过节或家里有客人,这口大锅都会升起炊烟,做大锅烩菜。杀猪菜、酸菜土豆丝汤配晒干的尖椒,还有……想着想着我好像饿了,就打开锅盖,朝锅里望了望,里面什么都没有。

还记得冬天下雪,锅里就会装满雪,我就会把喜欢的石子放在里面“捉迷藏”,玩累了还会往里面呲尿。小时候很蔫淘,奶奶就抓起扫把打我屁股,追着我说我是拉锅宴的货,要是能出息祖坟都会冒青烟。

思绪还是从冰封千里的北山祖坟走回来吧。我回头,对着我的一半是木制的门,一半是铁门,中间挂着锁。我本能地朝着窗台上坏掉的空开走去,下面,是系着流苏的钥匙,我深吸了一口气,先朝着屋里面望了望,自然是没有人的。

我打开了门,用木头支住,走进暗暗的厨房,外屋地。

门口倚着一把锯子,我看见它,就举起了我的左手,有一道伤疤,就是它送给我的。再往里是脸盆和香皂,还有摆着各种菜籽的小台子。

我看了看脸盆里的水,乌黑乌黑的,也许是爷爷干活回来刚洗过手吧。我拿起那个我最喜欢的香皂盒子,扔在水里,看着它在水中摇曳,然后倒进去了一些洗衣粉,搅拌,看着它在梦幻中逐渐沉沦,沉沦……

在烧火棍的这边,是一口大缸,一个案板和一个泔水桶。烧火棍的那边是有着两口锅的灶台,一个煤气罐。上边的调料留有余香,散了一些在灶台上面,煤气炉上面也留下了特殊的气息,我恨那是时候我太小,没能记住太多的细节;我太矮,根本没看过上面什么样子,它们就被时间,无情的碾碎了。

左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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