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值隆冬,连日大雪。
殷家祠堂上几只乌鸦盘旋着,殷姝跪在祠堂里,身上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冬蕊抱着殷姝,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刺破的指尖已经发白,几滴血珠挂在殷姝的唇角,饶是如此,冬蕊还是不住的摩挲着自家小姐已经发僵的手臂。
“小姐您再坚持一下啊,等六太太回来了,咱们就有救了!”
可怀里的人已经没力气回应她,冬蕊的眼泪漱漱落下,这次怕是真等不到六太太回来了。
“本以为过继到六房,小姐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可六太太一走,三太太就让小姐生生跪了两天两夜……还有五小姐,明明和小姐是亲姐妹,可自从过继给了三房就越发张狂了,却忘了她娘也不过是个妾室!”
冬蕊越说越气,低头见殷姝没有反应,又伏在自家小姐身上哭起来。
嘴角的腥甜味让殷姝有了一点力气,她睁眼就看见那傻丫头哭得伤心,心中一酸,却不禁失笑。
“你家小姐没那么容易死,别哭了!省点力气,不然真熬不过去了。”
冬蕊见自家小姐还有力气说话,忙抹了把泪,连连点头。
嘎吱——
沉重的木门忽然打开,天光乍泄亮得刺眼。
“怎么?是四姐姐死了吗,老远就听见这边哭哭啼啼了!”
少女清脆泛甜的声音响起,说的话却十分凉薄。
殷姝半跪着匍匐在地上,殷婉走上前来,伸出缀着珍珠的粉色绣鞋,轻轻踹了踹殷姝的背。
跪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殷姝早没了力气,被这般一踹便倒在了地上。
殷婉蹲下身来,掐着殷姝的下巴往上抬。
借着天光,那张叫人嫉妒的美人脸分毫毕现,殷婉心中一阵妒意,恨不得立刻将那张脸刮花才好。
“要说起来,你也就这张脸能看了,只可惜,国公府是不会要姐姐这样的货色做儿媳的!”
言语间,尖锐的指甲已经陷入殷姝雪白的腮边,仿佛墙头的积雪被猫儿踩了一脚,留下深深的痕迹。
看着受了伤却越发娇弱可怜的殷姝,殷婉寒了声,凑到殷姝耳畔:“姐姐,跟着六房这样的破落户,你怎么配的上金尊玉贵的阿湛哥哥呢?”
殷姝再明白不过了,殷婉口中的阿湛哥哥,就是她前世的夫君,那个薄情寡性,亲眼看着发妻身亡却无动于衷的男人。
耳边是殷婉痴痴的笑,“阿湛哥哥是我的未婚夫。”
她很得意,仿佛抢到糖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是难掩的喜悦。
说完,她一把将殷姝的脸推开,轻扬臻首,欢畅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殷姝冷冷嗤笑,她再愚笨,也知道殷婉也和自己一样,是重生回来的人。
可同样重活一世,她对谢湛已经心灰意冷,决意远离,殷婉却被执念所困,对谢湛爱之必得。
本以为重活一世,选了侯门出身的嗣母,殷婉能改掉那身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可没想到她依旧这般,不减分毫。
前世父母健在,她和殷婉都在自己家长大。
殷婉虽是父亲的宠妾所出,却被宠上了天。
她虽正室嫡妻所出,但母亲软弱,父亲偏心,前世的殷姝活得不如一个庶女。
那时她嫁入荣国公府,殷婉却守了望门寡,父亲想为殷婉再选一门好亲事,可翻遍整个京都,也找不到哪户好人家犯蠢愿意娶庶女进门。
殷婉的亲事就成了父亲的一桩心病。
可不曾想,殷婉会盯上了谢湛,自己的嫡姐夫。
父亲前来求她将谢湛让给殷婉的时候,她拒绝了。
殷婉歹从心起,在上元节灯会时,将她从桥上推了下去。
冬日河面结了厚厚的冰,她躺在葳蕤灯火中,看见了桥上丈夫扬起的唇角,庶妹得意的目光,血氤氲在冰面,仿佛一朵血色虞美人,比烟花还艳丽。
谁知再睁眼,竟然重生到了八岁那年。
历史的车轮不知为何偏离了轨道,父亲出海的船翻了,没有一个幸存者,而母亲在得知消息的当夜就悬梁自尽,随父亲而去。
殷婉的生母苏姨娘则偷偷卷金银细软,独自跑路了。
一时间,殷家九房就只剩下两个失孤的幼女。
大伯父就提议,让几位做伯父的,将年幼的两个侄女过继了。
殷婉很有眼力见的选了出身侯门的三伯母蒋氏为嗣母,而她站在厅堂里,无助又茫然。
就在为难之际,六伯母卢氏站出来,蹲在她身边问她:“妧妧,你可愿意跟六伯母走?”
殷姝看着面目温和秀雅的六伯母,惶恐不安减退了不少,她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六伯母又问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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