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水是水,山是山,王侯将相代代换;民是民,官是官,田间庙堂戏里传。
百越之地,大江大河有百里,铁甲也有十里。江两岸是悬崖陡峭,陡峭的山崖后面,是冥岩?谷,周遭盖六百里藤曼,洞穴有数百计。仙人关,九层崖,当地各族聚居,或结草建屋,或久居洞穴,种稻狩山,自食其力。此处人家,有药毒弩矢自保,看似世外桃源,却也难逃官家横征暴敛,杂税苛捐。王土之下,安能有闲民。这十里铁甲,就是王,就是要世代劳作的人,交出自己的钱和粮。
已是十一月,草木结实,兽走鹰飞,是个觅食的季节。稻谷早已被收割,干涸的稻田里也没了农人的踪迹,秋风无迹,归于深山。这十里的铁甲静悄悄,如同滚石移动,碾压、踩踏着山谷里一草一木。立冬早已过,此地的气候却凉爽宜人,蚊虫颇多。蚊虫不惧铁甲,肆意啃吸着藏在铁甲里兵士的肉血,兵士却不敢张扬的拍打。
队伍为首的是前将军,纱布遮面,策马徐行。两侧护卫则举旗开路,左顾右盼,看似戒备,却表情得意从容,好似行军如游山玩水,儿童戏游。这位前将军,忽举手示意大军停下。不时,前方有探子奔来相报:”三里外有儒生老子数百十人,正持香火跪地,求见将军。”听闻探子的禀报,将军不仅眉头一皱。
且说这位将军,征讨民乱数年,既知民意,也懂民心,深知朝廷便是民乱的起始缘由。但,自己和这些兵卒,代表的就是朝廷,就是暴民的死对头。民乱不除,御史监官造册,朝廷不悦,仕途更是难上加难。历来民变多由于饥荒,丰收年景也难逃增税,附加徭役。乱民举家犯上,只求温饱,成则兴一时,败则为奴为娼。此处山人族群聚集,一旦起事,青年壮士可为主力,老子儒生可出谋划策。虽无抗敌经验,但对本地山水利害明了,占据山寨地势,自产自足,一方称王未尝不能。儒生善熟读经史,知朝代更迭事理,老子熟经历怜后生,深知不争则不活的道理。这二者都不怕死,最容易怀恨官家朝廷。自古朝廷治民变,以蛮治蛮最是有效。无论是朝廷丰厚的赏赐,还是部族间的世仇,都是朝廷可以利用的手段。征集与乱民有仇恨的当地士卒,给他们做官的机会和钱财诱惑,就相当于给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报仇,去冲锋陷阵,去“理所当然”的抢夺别人的地盘。思考至此,这位将军心里是有足够的胜算的。
一阵凉风吹过,坐骑马儿不由得甩鬃嘶鸣。一番思索过后,这位前将军,细细端详着远处的山谷。三里外瘴气缭绕,隐约有条山谷的入口,两侧垂崖笔直,似无攀登的可能,无数藤草跨越两侧山崖,像桥梁,也像条条垂死的绳索。前将军不仅感慨:“此鬼门关也,我等闯进去看上一看!”话音落,秋风响,杀心起。
队伍再走三里,果然见无数妇孺老幼跪在路中。将军踱至人群几十步外,挥手示意手下先将人群层层围住。刀兵盾甲顿开,轰隆隆团团住人群,透过盾甲的缝隙,枪兵摆出长矛指向内。跪地的人群顿时开始慌张起来,为首的老者急忙拱手作揖,大喊道:“此处匪乱盛行,我等小民深受其害,得知军爷来此剿匪,愿做军爷的向导,除匪患以正民风……”。还未等老者把话说完整,将军便不耐烦的一挥手,左护卫一声令下“杀!”枪矛便毫不犹豫的扎进人群,一时间乱叫声起,人群慌乱欲逃却无计可施,只能在这盾甲的围墙里挤成一团,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一步一步,一只一只,被长矛乱戳而死。喘息之间,喊叫声便已停息。血腥味,开始涌出,弥漫向山谷,腐鸟飞出盘旋,蚊蝇飞扑而入。
安静,死亡后的安静。此刻的兵卒,持兵器一动不动,立了有半柱香时间,直看着倒下的人,不再动弹了,才放心的开始收拾战场。将军的护卫不解的看着将军,将军只是示意搜查死者的随身之物。果然,捋须之间,兵卒便搜出众多匕首、石灰之类的物品盛上来前。众人又惊又喜,皆感慨将军威武。
“捏捏……”刺耳的嗤笑,如同得意的公鸭一般,从将军的面纱里哼了出来,怕是在山谷后躲藏的野人山兽,都吓得欲散奔而去。也罢,这山谷不再有片刻的安宁。
“传我令,将这些乱匪剖肠挖肚,斩首挂于树梢,以示惩戒。“前将军继续命令道:“起火把,入谷,防山顶巨木滚石,弓弩箭手两侧先入山顶清道,见藤烧藤,见洞烧洞,我要清理这方圆六百里的山寨。”杀声四起,刀兵弩卒如苍蝇般扑进这个山谷,一时间分不清是官是匪。铁甲里人的一样也是农人,可是躲在盔甲里,便可视杀人如理所当然,可肆无忌惮地蹂躏这山这水,这烧不完的寨。
杀戮,是会招来仇恨的,一代一代的仇恨相传,一代一代的仇恨又被利用,便有了一代一代的故事。
入夜,山火通明,浓烟斥鼻,山谷内,嘶吼惨叫不断。火器声,兵器声,哭啼声,连虫鸟都难逃出这片火海。
成化初年,广西瑶族民变,义军四起,波及岭南多省,朝廷命韩雍率军平乱,征当地壮族兵士,合十六万,经五月,尽剿之。
正所谓三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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