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九年,春,濠州钟离县。
新绿的柳枝在风中摇曳,不时的在斜屋顶青灰色的瓦片拂过,仿佛在告诉人们一个新的开始。
柳树的下面是一户乡间药铺,铺子正对着官路。
此时,一个十来岁的俊朗后生正在铺前的竹制晒匾上晾晒草药,以致远远的便能闻道草药特有的草木香味。
后生叫做墨肃,早年和祖母从京城流落至此,便在此地扎了根。
早年和祖母相依为命,祖母去世后,便将这间药铺留给了墨肃,店里还有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伙计,早年也是个铃医(赤脚医生),人称老郑头。
墨肃自幼便在医学和植物学方面极具天赋,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墨肃在军事和政治方面的天赋并不弱于前者。
“哒哒哒……”
随着一队马蹄声的临近,两个似乎应该八竿子打不着的男女偶然邂逅,彼此间匆匆一瞥却恍若隔世。
车队由骑着高头大马衣甲簇新耀眼的骑兵护卫,一看便知是有王公贵族出行。
也许少女也是喜欢草木香的味道,路过墨肃的药铺时,没来由的掀开马车侧面的珠帘,露出明眸皓齿的小半张脸。
一双明眸更是仿佛有极大的穿透力,定力稍差的人对上这双眼睛难免会心中一摄,进而本能的低头。
少女看的人是墨肃,被看的墨肃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自然的转身,却没有低头闪避。
两人对视,一眼千年。
放下帘子,当今魏国公的掌上明珠徐妙云便端坐在车中,轻轻的闭上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雪肤、凤眼、柳眉、樱唇,玲珑曲线,身段宛如刚刚铺前轻垂的杨柳,刹那间芳华盖过春光的斑斓。
然而此时,少女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他吗?是橚哥哥吗?可是除了眉眼的神韵,其它都不太像!”
“不是的,一定不是他,橚哥哥早在七年前就被河水冲走了,他最后穿的衣服还是我收敛的。”
“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看到他的脸,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心还会隐隐作痛呢?”
“云儿,停下来!你马上就要嫁给燕王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到这,少女早就没了方才的淡然,一向处事不惊的徐妙云眉头紧皱,像是在自我劝慰,又像是在作极力的挣扎。
七年前的那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那一天,皇上带着嫡幼子朱橚,找自己的父亲喝酒;
那一天,自己的母亲谢氏去宫中拜访,从此后她便没了母亲。
那一天,那个少年郎和自己在河边嬉戏捉鱼,为了救她,却丢了他自己。
“橚哥哥,鱼太滑了,它要溜走了……”
“‘哎呀’,‘咕咚、咕咚……’,橚哥哥救我……”
“‘阿嚏……’,橚哥哥谢谢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我会报答你的……”
“喏,这是我最喜欢的,爹给我的玉蝶发簪……”
“橚哥哥,快上来,快啊,你身后有大浪……”
“橚哥哥……橚哥哥……呜……呜……”
少女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没有了往日的从容,脸颊两行晶莹的泪珠滚下。
今生已无望,她无比确认朱橚被浪冲走后,就没了音讯,每年的那天,她都会去朱橚的墓前。
八岁的年纪,只要没出意外,一定可以自己找回来……但既然……
那……只有来生再报吧!
透过泪珠,仿佛能穿透到马车外的另一边。
少年郎轻抚着手中一直挂在胸前的青绿色玉蝶配饰,至于细长的发簪主杆,早已不知所踪。
“为什么觉得刚刚那个女孩,仿佛无数次在脑海中闪现过?”
“一个豪族权贵,一个乡间医户,本不该有什么交际!”
“可在她放下车帘渐行渐远的时候,为什么会感觉有东西扎在心里最柔然的地方,痛……”
“为什么我会拿出这从小佩戴的玉蝶?这个玉蝶和她有关系吗?”
“还有,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不是我,刚才见过她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那我到底是谁?”
墨肃想的头都有些快炸了。
叮!
忽然,一道沧桑深沉的声音在脑海中突兀的出现。
“已满足触发条件,系统激活!”
“吃下这颗‘忆魂丹’,你将知道所有的答案!”
【是】从此,你将不是现在的你,道路险阻且漫长,唯有坚持本心,砥砺前行,方有一线机缘登峰造极!
【否】你还是现在的你,闲云野鹤,儿孙满堂,妻贤子孝,寿终正寝,平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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