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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九
第一章 阮家小谢 (1/2)

迷雾,迷雾,迷雾。

一双幽蓝的眼睛,穿透漫天的迷雾,灼射出幽凉的,晶莹的光。

湖蓝色的瞳孔,一如暗夜寒星,一如极地宝石,忽明忽暗,若即若离。

恍惚间,小谢闻到了一股狡黠的气息。

“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湖蓝色的眼睛微微一眨。

“你是谁?”

她的脚步慢慢挪近,怯怯地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朋友”。

就在指尖将要触及的瞬间,那湖蓝色的微光,倏然消失了。

迷雾笼罩在小谢的周围,几乎漫进她的眼睛,她仓惶地大声呼喊:

“别走,别走!”

……

“小谢,小谢!起来了吗?”

姥姥的呼喊声。小谢从迷梦中苏醒,还有些迷茫。姥姥问道:“做噩梦了?又梦见你爹娘了?怎么一直喊‘别走、别走’的。”

小谢摇摇头:“我记不清了。”

姥姥揭开盛米的罐子,使劲淘了两下,终于还是放弃了。罐子里,就连老鼠咬过的陈米也不剩一粒了。她看着小谢,眉头皱在一处:“饿了吧?”

小谢拍了拍肚子,笑道:“昨晚上喝的野菜汤,到现在还撑着呢。”

姥姥叹了口气,谎言有时候比实话更扎心。

“我上五云山去采点野果子回来,你好好照看家里,不要和小狗子他们出去玩,知道吗?”她嘱咐道。

小谢点点头,她一直是很听话的。不过没过多久,她的肚子就开始不听话了,这也难怪,从前一天下午到现在,除了那碗没几片菜叶的野菜汤,她什么东西也没吃过。

家里,是不可能再找出一点儿能充饥的东西了,连老鼠都许久不肯来光顾了。她想着,要不要先抠点树皮来,煮着吃,想了想,又放弃了,树皮还是太硬,要煮烂还不知得什么时候。又想起,曾听人说,喝水能顶饱,于是便打了一点井水回来,在炉灶边升起火,吊着水壶煮。

这样正好,不仅能顶饱,还能打发时间。她心里默想道。

水壶里,“咕噜嘟、咕噜嘟”地冒着气泡。四周都很安静,让小谢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那个怪梦来。

迷雾里的那双眼睛,那双幽蓝的,透着一股子狡黠的眼睛,她想要触碰却倏然消失的眼睛……究竟是谁?

首善村静静地坐落在五云山脚下,看起来和普天下所有的小山村都没有什么区别。夏和阮,是首善村的两个大姓,小谢就姓阮。不过她们家,却是宗族旁支的旁支,到她父亲这一代,已经是人丁稀薄,到了她,就只剩孤零零的一个女娃儿,既无兄弟,也无姊妹。

她还没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自那后,家计就日复一日地艰难。后来她母亲也离开了,不知所踪,只有一个年迈的姥姥,和她相依为命。她脑海里关于父母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

姥姥腿脚不好,耕作是不能的了,唯有日常替人做些针线缝补,勉强维持祖孙二人的生计。食不果腹是常有的事,乡邻们瞧她可怜,每常施舍些剩菜剩饭。相比于乞丐,她唯一的“资产”,大概就是那两间尚可避风雨的茅屋了。

这是她钟爱的家。

即便如此,小谢依然是一个幸运儿——她是一个生来的乐天派。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盲目乐观的。

水依旧“咕噜嘟、咕噜嘟”地煮着。从清晨直到黄昏,姥姥始终没有回来。

小谢靠在灶头睡了一觉,被壶水沸腾的声音吵醒,她往门外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急了。

五云山的山路不好走——樵夫们总是这么抱怨。

姥姥会不会被树枝、藤条绊倒了?或是不小心滑到山坡下,爬不上来了?或是遇到了毒蛇,被咬了?她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越想就越觉得不安。眼看天色将暗,终于还是坐不住,跑出去求乡邻们一同上山去找。

众人举着火把,在山林里找了半天,突然听到有人喊“在这儿!”

姥姥仰面卧倒在草丛中,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两只眼睛直吼吼地睁着,瞳孔浑浊得像一滩死水。无论小谢怎么大声哭喊,她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族人中有一德高望重者,乡邻皆呼之“阮舅”。他上前来摸了摸姥姥的人中,见一息尚存,胸口也有余温,便嘱咐众人道:“先把她抬回家去,怕是还有救。”

回到家中,阮舅嘱咐小谢道:“你去点盏油灯来,放在床头。好好守着那灯苗,不要让它熄灭,今晚灯要是不灭,人就还有救……”

他没往下说,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谢的肩膀。

小谢忍着眼泪,哽咽道:“我一定守着灯,不让它灭了!”众人又安慰了她几句,各自散了。

微弱的灯苗不停地闪烁着,显得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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