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7月,新生的共和国暂且还未满一岁。
东北,共和国的工业中心,未来国家发展之重要基石。虽说是盛夏时节,但不知为何这里却出奇得留有一些冬意,凉风飕飕。
广袤的黑土平原上,钢铁巨兽正在轨道上奔腾,拖着滚滚的炽热白烟并发出雷鸣般的隆隆声。乡间正在耕作着自己土地的农民,听到声音都会不自觉地被其所吸引,抬头遥望,尽管他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同样的景色。
昏暗的车厢内,虽说天气凉爽,但这大铁箱子里始终是有些闷热。
车上载的是337团三营八连的战士,此时他们正背靠背挤在一起昏昏欲睡着,躺在或坐在地上或木架子上,大部分人都很难完全入眠。
其实这并不是因为这狭小的空间,亦或者说是外面钢铁滚动的声音。常年历经战火,枪炮声是可以养成催眠剂的。空气中弥漫的浓烈机油味才是战士们难以入睡的罪魁祸首,此前这辆列车是专门用来运送各种油料的,那刺鼻得让人头晕脑胀的味道早已渗透进哥哥角落,怎么样都清理不去。
某一节车厢里,江守城正在闭目养神。他与车上的其他大部分人不同,他睡不着并不是因为车上难闻的气味儿,而是多年来的军旅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时刻准备战斗的习惯,即使是在人们都认为非常安全的地方亦是如此。
毕竟在这年头,睡得太死,容易短命。
钢铁滚动的声音有规律地在车厢里回响着,吊在车厢一侧的煤油灯也在随车厢的震动不断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战士们相互依靠歇息着,暗黄的灯光就像是一把巨大又模糊的扇子一般扫过他们精瘦的脸庞。
此时,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跨过人群,他尽量不惊醒他人并悄摸摸地来到了江守成的身边,而后者也立刻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稚嫩的脸庞。
“您是江连长吗?”小战士首先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是用气在说话,且听得出来他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讨好。
“我是江守城。”江守城皱眉点了点头,心中很是疑惑。眼前这名战士他眼生得很,看起来不像是自己八连的兵。
“您真的是江连长!”小战士立马表情变得兴奋,声音也不由得大了点,“您好,江连长!我叫祝金水,是隔壁六连一班的。”说着,还擦了擦自己黢黑的手伸了出去。
“六连……季春来的兵?你怎么跑我们八连的车厢里来了?”江守城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疑惑之余又伸出手把小战士的手按下,“还有,你有事说事,我们这里不兴这一套!”
“要得……是这么回事。今天早上的时候车子不是停了一阵子吗,我上厕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八连的车厢就在这里,所以就偷偷上来了。”小战士解释道,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上来其实就是来找江连长您的,我想找您帮个小忙。”
“帮个小忙?这有什么忙非得来找我啊?你们季连长不能解决吗?”江守城听闻不由得感觉到有趣并且笑出了声,这陌生的战士突然跑到自己跟前说请求帮忙的,除了战场他还是头一回见。
“我们连长说,这个忙他帮不上,但您可能会知道。”
说着,祝金水就从破旧的衣服里掏出来了一块整整齐齐叠起来,且用这红绳系着的一块布。小心翼翼地将布,一张照片顿时露了出来。
“麻烦连长您瞅瞅,看看这个人您认不认识?”
江守城看了小战士一眼,沉默了两秒钟后才无声地接过照片,然后好奇地打量着上面的人。
照片有些褶皱破损,但总体还算保存得比较完好,是一张半身照。
照片的主人是一个年纪不算大的男人,其身穿一件普通马褂,手叠在小腹前非常粗燥,面容淳朴看着不像农民,倒像是从事某种手工工艺的匠人。
“这照片里的是你什么人?”江守城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老汉。听我娘说,他很久以前就离开家出去打仗去咯,这次我出来主要就是找他的。”祝金水回答道,然后往前挪了挪脚步,脸上满怀希望,“连长,你……认得他不?”
闻道,江守城闭上眼睛开始在自己记忆里搜寻。
这十几二十年他见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他需要一点时间去寻找一下以往的一些画面。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能在脑海中搜寻到有关面前小战士父亲的任何记忆。
“你叫祝金水是吧?”江守城突然睁开眼,扭头问道。
“哎!”小战士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你爹在很久以前就出来打仗了,那你知道他在哪支部队吗?部队番号是多少?”
“这……这些我都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最后可能是去了江城。”
听到这两个问题,不知道为何,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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