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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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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沟,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一个偏远农村。村子四围皆是岭,就像个聚宝盆一样,村子在盆底。东岭上是全村的麦场,寻常放置了许多的麦秸垛;南岭上是方圆十里的村庄共有的坟场,里面种满了松柏,已有很久远的年份,设有专人看管,远望着就像一个说小不小的森林公园。村里有条弯曲着贯穿南北的河沟,若在高空中俯瞰的话,河沟就像个月牙;河沟两畔住着大约三十家人。河沟的北头是个略大的坑,汇集着岭上地里流过来的水,而河沟的南头是个极大的坝,蓄积的水可供农忙时节灌溉之用及农闲时节游泳之耍。

我就生在这样一个美丽而又安详的村子里。我的家就在村子的最北头,坐北面南,不是正南正北,是一个非典型的四合院子:北侧堂屋是屋架房子,东侧厢房及厨房是楼板房子,东北侧炕烟楼是土坯座房子,而平房后面是猪圈、鸡圈,楼门由木板而制,其余皆为院墙;柴所儿在院子外面。院子东面有个不大的竹园。家里除了我们三口之外,还有我大爹及堂姐在一个屋檐底吃饭,但他们住在前面约三四十步远的老宅里。老宅坐东面西,也不是正东正西,也是一个非典型的四合院:东侧是堂屋,北侧是厨房及牛圈,皆为屋架房子,其余是院墙;柴所儿在院内东北角。

我家是八辈贫农,贫穷的不能再贫穷的这一类,既受尽了各种罪,又受尽了各种欺辱。据说,早些年间有次大旱,家里曾穷到没丁点儿食物,当时还未长大的三姑,就偷摸着去一个有钱有势之家拿些吃的东西,被发现后就被活活打死扔到茅缸里。期间,家里人什么都吃过,能吃到榆树皮、雁屎、草籽都算是一种幸福。我爹因此而从初中辍学,正值他刚开了窍最想上学的年纪,这也是他一生之痛、一生之憾。我大爹因此而受到刺激,精神有所失常,到现在亦是如此,脾气暴,动辄爱打人。我爷爷、奶奶最终没能挺过这段煎熬得让人发疯寻死的年月。

我家的直系亲戚不多,两个舅,两个姨,两个姑。其中,大姨家在村子南头,大姨夫是远近闻名的大能人;二姨家在村子中间,二姨夫是村长。与我家关系最近的就是二姑,家在翻过一道坡、穿过几个村的七里河畔;二姑家境比较好,时不时跑过来大包小包送吃的、喝的,还经常接我去她家住上一段时间。

我就生在这样一个多苦多难的家里,出生时自然也就没有传奇故事里所写的惊天动地的异象。后来,常听我妈说,我两岁之前不会说话,她本以为我是个哑巴,正准备把我扔掉之际,我突然开口慢慢儿会说一些话语。也听我妈说,有一次上地干活,她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床上睡着,回来后怎么也找不到我,正无计可施时却听到床底有动静,掀开床帘看到我不知何时裹着床单掉了下来又滚到床底扯着呼噜睡觉;有一次去县城逛街,她在一个商场里正试着衣服,回头一看不知我又跑到哪儿,就到处看来看去、找来找去才发现我钻到收银员桌子底正自娱自乐。还听我妈说,逐渐长大些,我越来越乖巧,他们上地干活,常给我搬个小蹲儿,要么靠着墙边儿,要么坐在地头儿,一坐便坐半天,不吭不动,等到他们干完活。

其实,我还有个二堂姐,已经淡忘了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唯有记得她比我大两岁,属龙。我大妈二次怀孕之后,有一次到地里干活,在跨地头的河沟时,一个不小心踩了个空跌进河沟里受了惊吓,孩子流产后就落了一身的毛病,没多久就离开了这个让她吃尽了苦受尽了累的家庭。过了几年,南国逃荒过来了很多人,其中一个我也忘记长什么样子的女人成为了我大妈,但记得她可黑;她带了个女儿,也就自然成了我二堂姐。上学之前,因为年纪相仿,我都是跟二堂姐在家里玩耍,不太爱出去找别的小朋友。大约四五岁时,有一次,在我家院里厢房前,我俩在农村司空见惯的拉车上玩闹,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突然什么情况,可能有些不太如我的意思,我就抓起二堂姐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没流血但把她咬得呼天叫地、哭爹喊妈地直流眼泪。大妈拉着二堂姐径直回到老宅,到了饭点,大爹过去喊她们吃饭时发现她们娘俩卷走衣服、钱物已经不知所踪,悻悻地回来给我爹说:

“蛮子蛋带着闺女跑了……”蛮子蛋是我大妈,因为从南边儿来,村里人都这么叫她。

“跑了?先赶紧找一找吧。”我爹也不问什么三七二十一,就与我大爹、我妈分兵到处托人打听找人问,结果可想而知,终归杳无踪迹;后来也又多次央求很多人找寻她们母女俩,依然杳无音讯。久而久之,也都淡忘了这件事情。回头想了想,可能大妈忍受不了家里的贫穷,更忍受不了大爹三天两头打她,而我与二堂姐挌抴应该是个导火线。

二堂姐走之后,在家里呆着就会觉得百无聊赖,我开始出去跟别的小朋友追逐打闹。我家房子后面有个不大的坟圈,我们经常去里面玩捉迷藏,比赛谁爬藤树爬得最高;抑或,去东岭的打麦场比赛谁爬麦秸垛爬得最快、谁靠着麦秸垛倒立时间最长、谁能把磙子抬得站起来;抑或,去北沟逮蝌蚪、水剪子,去南头的水坝上比赛谁扎猛子没有水花、谁闭气时间最长、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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