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成三年,冬,大宁南境海域。
邛崃岛。
汹涌的海面卷起飓风,似要将整座岛屿吞没。
“乾上震下,天雷无妄,凶。”【1】
女子躬身费力的咳嗽着,听着孙七娘起的这一卦,只是扯着嘴角苦笑,没有半点意外。
孙七娘叹了口气,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问:“方才见你神思不宁,可是妙语花神信中说了什么?”
“陆延之死了。”苏瑛抬眸看她,平静道。
滴答。
窗户被撕扯出豁口,雨水自檐间滴落。
孙七娘震惊之余,苏瑛已移了目光,盯着炕案上的《梅花易数》上被雨水打湿的字看了许久,才道:“他们等不及了,妙语故而遣信来问要不要推波助澜一把。”
“现在出手,只怕不是好时机。”孙七娘神色一黯,说。
苏瑛顿首,轻轻嗯了一声,思量片刻后,伸手将桌上铜钱重新摆了摆,说:“人定胜天。”
孙七娘没再劝,扶了苏瑛下榻,一边道:“眼下丹西没了陆延之,北渊那边——恐怕会有所动作?”
“司马昭之心。”苏瑛轻咳,如此评价说,“北渊若以伐宁为由借道西河,那么西河让与不让,北渊都有了出兵的理由,其实就是冲着西河去的。”
“西河虽小国寡民,却极为善战,军中将士皆有以一挡十之勇,故而夹居三国之间仍可独立而存,这块硬骨头要想咬下来,也是不易吧?”孙七娘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递给苏瑛,道。
苏瑛服了药,说:“西河王重病,陆延之身死,我若是那北渊皇帝,也会选择在此时不惜一切代价攻下西河。”
“如若西河主动让道……”孙七娘看着那盘下了一半的棋犹疑许久,终是问道。
苏瑛随手拿起一颗黑子,正欲落子,闻言停了动作,道:“若西河上下皆是如此胆小鼠辈,那才是一颗废棋。”
“何况西河与我大宁尚隔着一座鸿雁难度的雁断山,即便没了陆延之,要攻下如今的大宁边防谈何容易。西河若奋力相抵,或有援军,若让道北渊,则必遭北渊前后夹击,自绝生路。”
“可当今那位,会出兵相助吗?”孙七娘指尖攥紧,微微发恨道。
苏瑛笑着摇了摇头,泰然落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这个由自己看着长大的当今圣上——绪成帝的,“他是跟我有仇,不是跟他抢来的江山有仇。”
“教主——”
苏瑛避开孙七娘的目光,说:“写信给韩定,告诉他,若西河王女亲往大宁求援,让他无论如何要保她活着进京见到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