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江南道,会稽郡,姑苏县。
时近傍晚,桃花河畔桃花塘。
华灯初上,百丈河面上画舫通明,明月倒映。
男女欢声,处处笑语,丝竹之乐遍地,人来人往,人流如潮,路边小贩商贾吆喝,马车游过杨柳枝。
“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中年人站在路边静望,一片感慨。
他身姿雄拔,面孔却英秀稳厚。
鬓染尘霜,满身贵气青衣布服难遮。
“社稷如此,全赖陛下励精图治之功,此乃百姓之福。”
身旁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
原是身旁跟着的面白无须老者。
“苦一苦陛下,福气天下享,这方才是天家。”
老者身旁站着的矮个中年人说道,他肤色古铜,鱼尾纹修长,鼻翼两侧法令纹深邃,如刀刻般垂直划到下巴上。
“哼,陈金水,独孤云,这等话以后少说,我平生最不喜歌功颂德拍马屁,这等屁话,不如多干实事。”
话虽如此,洪元修却嘴角微翘。
忽然,一道年轻声音传来——
“峰峦如聚,河波如镜,山河表里江南路。望玉都,意踌躇。伤心前朝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亡百姓苦!
这首诗就像狠辣巴掌,抽得洪元修脸孔啪啪响。
陈金水与独孤云两个脸色当场变了。
“哪来的狂生?声音这般大,还在人多处写讽诗,想造反不成?陛下稍等,待老奴去将他拿来。”
放眼看去,便见一少年站在桃花塘边,负手而立。
那少年生得古怪。
身形削瘦,模样还算俊朗。
一头短发,好似和尚还俗。
身上衣服褴褛,又如乞丐。
不等陈金水上前,几个巡街捕快闻风而动,走了过去。
“是非功过自在人心,随他去。”
“喏。”
独孤云应声上前,说两句,驱走捕快。
正要转身复命,那声音再次传来。
“大楚将亡。”
顷刻,独孤云脸都青了。
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阴着脸的洪元修已走了上去。
“小子,我大楚繁盛,何故狂言。”
听这疑惑的声音,姜子炎转头看。
见是个长得有些急的中年人,顿觉心烦。
为什么不是捕快?
为什么为什么?
穿越来这里三天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上一顿还是人家施舍的。
现在就连吃个牢饭都这么难,什么世道!
“大楚十年起乱,不中兴必衰亡,我说的。”
洪元修本来很气,一听这话不知为何,想笑。
“凡事总有理由吧?”
“理由?皇家子女只嫁娶世家名望,此,取死之道。”
陈金水忍不住道:“小子,你懂个屁。陛下此举,以示恩宠,稳固统治,长治久安。你当那些世家是吃白饭的吗?”
姜子炎直接怼道:“老东西知道个弔,你懂怎么造反吗?”
知道个弔?弔?
这话对陈金水冲击太大。
可洪元修和独孤云却差些笑喷。
洪元修吸口气问道:“哦?小兄弟很懂造反?”
“我敢说,这天底下没人比我更懂造反。”
“那——请小先生教教我呗。”
“红口白牙,凭什么教你?”
洪元修眼神闪过戏谑之色,看了眼陈金水。
陈金水拿出一枚银饼递过去:“请萧先生赐教。”
姜子炎拿了银子,心情舒畅,直言道:“我问你,你若为世家,是否要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光宗耀祖?”
“这是必然,可这和造反,和大楚亡有何关系?”
“休要聒噪,我问你答——人多了要不要土地?”
“理应如此。”
“天下土地有限,世家多了农民少了,失地农民怎办?”
“给人当仆或佃户……”
“如此十年,世家土地、佃户、财富愈多,世上农民、税收愈少。此时国弱民穷,皇帝忌惮你,要对你打压刮肉以壮国力。你不愿,可族人更不愿,你只能振臂一呼,说皇帝无道,佃户家仆摇身成兵,百姓呼应,大事可成。”
这时洪元修不笑了,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一味地拉拢世家,只因世家势大,要安其心,也是无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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