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0年。
沛县泗水一户农家。
月明星稀,已是子时,本该熄烛的厅堂此刻灯火通明。
凉夜送爽,刘家人却全无睡意。
刘太公牵着孙女焦急地等在儿媳妇房外。
屋内,吕雉临盆,已纠缠了数小时。
沉闷地痛呼声不断外泄红了女孩的眼睛,她挣扎着要去看母亲,却被刘太公死死抓着动弹不得。
爷爷严肃眼神让她本能有些瑟缩,但仍倔强地回视过去。
刘太公看着孙女眼神不由心软,安慰道:“你阿母不会有事的。”
然而,真的不会有事吗?
老人表面轻松,听着屋内的呻吟不由地担心——新妇这一胎已折腾很长时间了,幼子现在生死未卜,难道连孙子也要保不住?
“没错,阿母不会有事,会给我生个小弟。”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弟弟,万一是女弟呢?”刘太公被稚声逗乐了。
母亲平日的盼望与焦虑又浮现在刘乐眼前,她不由气急:“就是弟弟,我就是知道!”
“哈哈,小丫头还急了,好好,是弟弟。”
爷孙正斗着嘴,突然一声高叫惊地刘太公心哆嗦。
难道,他还没来及细思,随之而来的啼哭声让门内外几人都长出一口气。
门很快打开,接生婆三姑眉开眼笑道着喜:“恭喜刘太公,喜得贤孙,母子皆安。”
刘太公心里大石落了地,端起桌上杯子不住喝起来,等到嗓子不再冒火,他才站起来道谢道:”劳烦三姑,深夜辛劳前来接生。”
刘乐虽小也听明这是弟弟和母亲都平安的意思,乐得直咧嘴。
没了束缚,她迫不及待直冲进内堂,刘太公一边笑骂她留神一边递给接生婆喜钱。
刘三姑隔着袖子摸了摸厚度笑得更真诚了,心里暗叹刘太公为人很是厚道,顺着嘴说了一溜串吉祥话,将婴儿夸出了金边,只听得刘太公哭笑不得。
这边刘乐刚进门就看见阿母躺在床上,一侧卧着个碎花包被。
母亲满头大汗,向来精致的发髻也松垮了,青丝被汗水凝成一绺绺,脸也白得没有血色。
她见此景鼻头发酸说不出话来,只轻手轻脚上前趴在床边。
吕雉抬眼见爱女乖巧生出怜意,柔声道:“家宝,这就是你幼弟了,从今往后有了他就没人能欺负我们母子了。”
“哼,以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刘乐小声反驳道,用力握着母亲的手,心疼道:“阿母,生孩子那么疼以后不要生了。”
“傻话。”吕雉心里妥帖得不像话。
想来今日吓到女儿了,她温柔摩挲女儿的脑袋,嘴上引开话头,指着床边包被道:“你近些瞧弟弟,他好看吗?”
刘乐将包被往下折了一点,衬着烛光只见婴儿通体粉白,活脱个大水蜜桃,心里美得很,惊叹道:“弟弟像大桃子!”
吕雉听得女儿童言稚语暗自发笑,孩子舅舅经商给她带过一次南方桃子就馋到现在,又看得幼子乖巧样子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刘家将再不会对自己有微词,这些年的委屈终于都要散去了。
母女亲切屋内说着小话,没人注意到襁褓里婴儿生无可恋的眼神。
刘盈就整个大无语,他打量周围环境,听着灵魂深处难以忘却的旧音,痛苦地理清了处境——他又重生回来了。
是的,他就是史上最冤种皇帝汉惠帝,上上辈子于宫禁中抑郁而死。好不容易重生在二十一世纪过几年好日子就因为见义勇为又奇迹般重生回最初的时候。
老天爷,你在玩我!
明明已经是隔世的往事,但一想起前世吕雉做的那些好事,他就越发心寒,一时竟觉得还不如立刻死了得好。
“咦,弟弟哭了?”刘乐回头看着刘盈眼角泪水急唤道。
“啊,宝宝不哭啊。”吕雉心里一揪,不知婴儿哪里不妥。她强扶着刘乐手倚着床头抱起刘盈细细查看。
这孩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刘乐出生时哭得惊天动地,恨不得叫起方圆十里的鸡狗,哪里像他不出一声只默默流泪。
要不是刚刚三姑打脚心时听到他的声音,她都要怀疑孩子天生嗓子有疾。
刘盈看不太清,他感受到女人轻柔地安抚,她的指尖冰凉,眼泪却很炽热。
年经的吕雉不能明白刘盈心酸缘由,对儿子的异常只一阵地焦虑和惶恐。
后世听说女性做月子最好不要哭,否则会落下病根,想到这他不由心软地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浮动着焦虑,心痛与担忧,是那样的生动而真实。
母子隔世重逢的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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