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朝，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田野里，衣着朴素的少年，搀着少女，亦步亦趋走着。

“娘子小心，慢慢来，若是累了便说一声，咱们休息。”

“夫君，妾身不碍事的……夫君不是还要去上工吗？”

“唉……”

“怎了夫君？可是累着了？不上工也无妨，妾身还有些私房钱。”

姜炤之暗叹一口气。

半年前穿越到这大业朝，本来还感叹自己是幸运之子。

结果发现，生活不是爽文。

这种落后封建朝代，一样有人口管理，需要名为牙牌的身份证。

就算没这些，不需要房子车子，总得有住处吧，需要田产吧？

这就要房子田地和耕牛，那不还是丐版房车么？

可这些他不仅都没有，还要有个身子羸弱的娘子要养。

他真是有些羡慕那些魂穿的人了，有身份有土地，啥都不用担心。

士农工商，他没本钱读书和耕地，更没本钱去经商，只能上工了。

但上工累不说，关键是来钱慢。

还得看人脸色，稍有不慎就会被扣钱。

好在一段时间下来，总算积累了些钱，他打算另谋生路。

“不是这意思，娘子，为夫打算经商赚钱……”

话音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厚重冷哼。

姜炤之起初也没在意，但敏锐发现自家娘子听声身子一颤。

他当即面孔一沉，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面白有须的清瘦中年文士走了过来。

他一身衣服虽非绸缎，只是细葛，可却身姿挺拔修长，颇有气度。

中年文士身边带着个黑方脸虬髯家丁。

那家丁不高，却是肉里眼，肩很宽，魁梧身姿犹如横着长。

给人一种悍如刀的凶残感。

随着两人走来，姜炤之感觉自家娘子握着自己的手越发紧了。

中年文士瞥了眼他娘子，盯着他冷道：“年纪轻轻，不想着读书科举报国，却整日盯着眼前碎银二两，蝇营狗苟，成何体统，没出息。”

对这种不认识的路过疯狗，他根本不理。

挡下护着自家娘子就往回走。

谁想被这家丁抬手拦住，声音低沉：“我家老爷与你说话……”

“说你大爷，与我说话，与你何干，滚开。”

姜炤之终受不了，直接开喷。

一代大业朝赫赫有名的“狂狈”裴戎，何曾被这般骂过？

他心头火起，然后默默让开。

没办法，谁叫这两人是陛下最疼的小女儿和女婿呢。

常言道最重老大最疼老幺，中间挨个逮着打。

待他走开，姜炤之眼睛直勾勾盯着中年文士，心头火起。

腹内酝酿三秒后，一顿劈头盖脸狂喷。

“你个站着不治腰疼的老货，迂腐烂蠢如猪狗。”

开口一句，裴戎懵了，十九懵了，皇帝也懵了。

“前朝夺得天下时，依靠的是门阀。”

“虽取得天下容易，但也受制于八大门阀。”

“八大门阀互相联姻，掣肘朝堂，皇帝如傀儡。”

“本朝初定，太祖兴科举，拆门阀。”

“结果门阀成了世家，可那又如何？”

“世家本就占了各种资源，为传家更是家学深厚。”

“所谓科举，考的也不过是各世家学问之内事。”

“寻常人家纵有机会考取，也会被世家威逼利诱，各种拉拢。”

“这还算好的。”

“倘若两人一模一样的卷子，一个世家子，另一个是寒门。”

“你说考官会选哪个？”

“纵然科举成了，入了朝堂受人压迫，夹缝生存。”

“科举不成，那么多年时间精力扔白汤汙。”

“有这时间，我不能赚钱养家，让我娘子过得舒泰自在么？”

“自以为是的蠢逼东西，科举科举科你大爷。”

“还报效……老子日子过得这么苦，谢谢他皇帝全家。”

“不知事的老东西，求你做个人吧，休要学狗挡路——滚开！”

趁着人被骂懵，姜炤之横抱起十九就跑。

走远了才将人放下。

十九却突然狠掐姜炤之腰肉。

这浑子夫君太气人，怎能这般对父皇说话，不知会惹来大祸么？

她本就是命不久矣的人。

眼下她在，父皇会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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