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开始面对的时候,我们会觉得它无比高尚,然后会怀着敬重的心情去做,一段时日后得心应手,趋于习惯,心态越发平和,到尾声时,便觉得事情本来平淡无奇,当然会有成功的喜悦,亦有失败的沮丧。所谓高尚,亦是平凡。有人说,这就是一个人从幼稚到成熟的表现。
我们一生当中要接触许多人,上至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甚至皇上、大汗,下至平民百姓,农牧渔樵,以及乞丐、流徒,往往我们会以貌取人,敬重官位。我们被训斥、捉弄、侮辱,是那些强过我们的人,而我们往往高调报复的,却是不如我们的人。
这便是我们常常做的事情!我们是一群处在权势与卑微中间的人,有时俯首听从,有时趾高气扬,不错,我们就是锦衣卫,一群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
我从来都认为,自己不可能会是个好人,更不可能是个合格的锦衣卫!说自己不是好人,因为我是锦衣卫,游走于权力之间,双手不知做了多少错事;而我不是合格的锦衣卫,却因为我有时候心怀善念,以微不足道的权力,尽量去做一个好人!
十五年的锦衣卫生涯,人世间种种境遇,特别是所谓仕途。从年少入门时的懵懵懂懂,到中年掌印一方时的游刃有余,地位低下也好,位高权重也罢,我总是做些无可奈何的事情,而我确实留恋这样的生活,尽管我心中早已厌倦。
年少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本来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靠医术或许可以立足于市井;等我成为锦衣卫,身手敏捷,做事果断,八面玲珑,曾经做的事情,是世人不敢小觑的。于是有些自诩,所谓国家栋梁,皇家护卫;而此时,我却倍感孤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而我其实曾经是一个卧底,而且是三重卧底!
本人男,曾经官居锦衣卫都督兼北镇抚司镇抚使,十五年间,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叫牟斌,石义,钱彩,还有钱宁。同时我还是东厂提督,入东厂十一年,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及东厂厂督谷大用公公的亲信!
而我另外的身份,却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神机营总管太监张永公公的义子。至于什么职位,我一直不清楚,总是在做事,而且待遇优厚。
十五年前,我是懵懂少年,从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做起,总旗,千户,镇抚使,指挥使,都督,我走过大江南北,亲手处理的案件多如牛毛,处置过皇亲国戚,朝廷重臣,我忘不了安化王朱寘鐇的绝望,也忘不了宁王朱宸濠的绝望,更让我难忘的,是那些普普通通官员的绝望。还有刘瑾,正德年间最有权势的太监,他那双鹰眼,就算是凌迟的时候,永远是睁着的,哪怕掉在尘埃里,也是一直盯着我,仿佛依旧在说,孩子,将来你会后悔的......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正德皇帝亲自下令凌迟刘瑾,自己却躲在后宫里嚎啕大哭...
至于我更重要的身份,是大明镇国公总兵官朱寿的副手,结义兄弟,嘉国公,赐国姓。我们携手在应州打败了小王子,实现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可饮匈奴血”的梦想,我们一起下江南,花天酒地,几乎扰乱半壁江山,却都在勾勒明天的美好,只不过,他想着的是大明的明天,我则想着明天的自己!
忘了说明,我不是太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当我们正在憧憬明天的美好时,我们的大明天子,年仅三十一岁的正德皇帝,却在正德十六年三月十四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驾崩于豹房。这位皇帝的所作所为,可谓离经叛道,一直让世人哭笑不得,而他的离世,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或许大明即将走回正道,当然,也有许多人叹了一口气,也许都在担忧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那时,我正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巡视江南,安抚各地因为宁王叛乱所导致的流民,尽快让他们回奔家乡。若不是正德皇帝病危的消息,我是回不来的。结义兄弟的身份,多年的同仇敌忾,脾气秉性熟悉得几乎一个人一样,让我们忘却了君臣的界限,甚至敢相互打闹,自然有了发脾气的时候。
自命不凡的宁王朱宸濠,在我们默默注视下,在正德十五年搞了一次叛乱,本来赣南巡抚王守仁已经平定宁王叛乱,我写的报捷文书八百里急送,送到京城。本以为会得到正德嘉奖,可他偏偏压下不说,还兴冲冲领着大队人马,以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名义,浩浩荡荡前来平定所谓叛乱,同时还给我下了一道密旨,把宁王放了,让他回南昌,威武大将军朱寿要亲自去平乱。看到密旨,我们这些刚刚经历出生入死的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皇帝,拿天下太平做儿戏,我没敢隐瞒,和王守仁他们说了正德即将领兵平叛的事情,吉安知府伍文定已经开始骂人了,虽然有大不敬的话,但生死关头在一起的人,已经不再介意,王守仁默不作声,我则尴尬地解释,正德是在和我们开玩笑,我与他在应州,是和蒙古小王子打过仗的,那段杀杀砍砍的日子太紧张了,死伤那么多兄弟,他早已知悉刀兵的凶险,所以,生性爱开玩笑的皇帝,这封密诏是来宽慰我们而已。王守仁则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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