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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四
第一章 死水般的人生 (1/1)

在荷马笔下,女神赫拉常常以牛眼为特征,虽然这样的描绘对女神来说过于粗俗与不得体,然而当这一切都展现在自己目前的时候,玻璃架构的人生正在分崩离析,一曲阿勒曼德的组曲作为华尔兹的前身悠悠流淌,衬得眼前的血腥景致更为非日常的存在。

被剜出的眼珠躺卧在支离破碎的尸体附近,森森的眼窝依然呆滞地凝望着青空似乎从未觉察自己的生命气息已离自己而去。这两窝秋水也曾经是灵动的,里面映着她记挂之人的面影,而如今却只是染着黑褐色的干涸血渍。她舌上的银币似乎融化了,想必冥河之旅一定是如此顺风畅达。人体是那般精密构架的结合物,但也是被解体之后难以维系。

人与他的遭遇是一体的,也就是一个人就是他的处境。如果这个人被谋杀的话,他就会被冠上“受害人“的名讳。金字塔般的时间与经历造就了他的一切,将他与所有可能性所连接的是沙制的绳索,暮色与夜阑笼罩的是那忘海,坼裂成破片的回忆之中,天堂也沉入感觉之墓,这是一颗并不像他的果实,滚入他的双眸成为不可忽视和否认的石头。

将这些映入眼帘的过路人发出寒号鸟般的尖利高亢的嚎叫,如同玻璃的摩擦声刮擦着敏感的鼓膜。毕竟指望他们在这种态况下言笑自若是不那么现实的,马克斯这样思忖着,将身形隐在小巷的暗影中,似乎与薄纱般的黑暗失去了边界感,他以版画家一般强烈而孤独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尸块,似乎它具备着十九世纪热那亚艺术大师的艺术韵味。

少顷尸块看起来便在时间的支配下失去了柔软度,两千多年前以弗所的赫拉克利特也对时间和宇宙做出过评述:科斯莫斯过去、现在和将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按一定尺度燃烧,一定尺度熄灭。

我们的无知带来无尽的诗情,它的存在具有先验性和确然性,不用讨论也不需要讨论,它是完全正确的。人们狂妄而又贫乏的词汇,使我们独立在世界上,紧挨着各自的黑夜,紧贴着各自的死亡。他的剪影随即消失在阑珊夜色中,

在路人的嚎叫声把那些麻烦的警察召来之前。

逼仄湿潮附着苔藓的地下室中,一位身形娇小的名为芙蕾雅的女性屏气凝神隐匿在木箱黑影中,似乎在有意躲避着什么。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但当敌方实力远胜于她,似乎也只剩隐蔽一途。

恐怖、孤独、饥馑都使得她在命悬一线的国境线边界上苟延残喘,毕竟她手中持有五万点密涅瓦点数,仿佛身上绑着定时炸弹一般。她稔知自己已然在这个互相杀戮的游戏中创造了五十胜的不败战绩,然而自己夺取入手的五万点也成了悬在自己头顶的钐镰,因为其他人都能看得到自己手持重金,或许换一种说法,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游戏玩家们都能在密涅瓦的个人手机屏幕上看到各自的点数,作为她这种连胜的存在更加会被猎人团给盯上。暴露自己底牌是危险的行为,而做出选择来追击自己的猎人更为不谨慎。虽说已经是五十连胜的状态,自己的能力还未透露给活着的敌人知晓,低调是最好的画皮,当然,她也有自己的战略,能够在结果、方式、手段三者之间保持平衡。但是,是时候该为自己找个盟军了,她心中这样揣度着,毕竟谁都不想在睡梦中被人捅上一刀,找个可信可依靠的人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