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高大的宫殿笼罩在暴雨中,屋檐下的水珠四处飞溅,响得噼里啪啦。
殿宇内,红烛烧得正旺。
“放肆!你们竟敢撕我的衣服,我要报给陛下,剥了你们的皮!”
两个嬷嬷动作粗暴地扯下薛栩然身上的华服,推搡间,薛栩然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上桌角,鲜血直流。
“表妹好大的脾气,动不动就要剥了人皮,真是吓人啊。”赵承姝缓缓走进来,居高临下看着薛栩然。
眼前人瘫在地上,只着里衣,发髻凌乱不堪,就像一个乞丐,赵承姝越看越觉得心里爽快。
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薛栩然微微抬眸,面色大变。
赵承姝竟穿着和她一样的皇后华服!
“你怎敢穿皇后华服?”
赵承姝在薛栩然眼前转了一圈,展现自己曼妙的身姿,巧笑嫣然。“我如何不敢?表妹怕是不知道吧,皇上本就是要立我为后的。”
“难道,就凭姐姐现在的样子,还想当皇后?”
薛栩然抬起那张爬满伤疤,血痕累累的脸,有些气短。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陛下听了,定会罚你。”
“朕怎么可能舍得罚姝儿。”
一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停在薛栩然面前,他的鞋尖上还沾有雨迹,似是匆匆赶来,急着为赵承姝撑腰。
两人执手相携的样子深深刺痛了薛栩然的眼眸,她有些窒息,大脑空空的。
“本想着留你一命,却不想你竟如此不认命,看在这些年你也算是尽心的份上,朕留你全尸。来人啊,赐毒酒。”
“认命?”薛栩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痴痴笑起来。“我自与你定下婚约,事事以你为先,尽心尽力出谋划策,你抢了长公主的吏部,她气不过,派人将我掳去,毁了我的容貌。”
“还有薛家,我父亲为你鞍前马后,多次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在晋州,是他为你挡箭,还伤了一条腿,你现在却和赵承姝勾搭在一起,还要立她后?你说我不认命,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
不等眼前人回答,就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凭承姝才是薛家真正的女儿。”脚步声由近及远,一对夫妇款款走来。“承姝才是我薛家真正的女儿,这些年你占了她的位置,早该还给她了。”
眼前与赵承姝父慈子孝的正是薛栩然叫了多年“父亲”“母亲”的人。
他们刚刚说,赵承姝才是薛家真正的女儿?
薛栩然倒在地上,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早就知道你不是薛家丢失的女儿,当年带你回薛府,不过是想着夺嫡之路太危险,承姝吃不得这种苦,如今天下安定,皇帝自然是要立承姝为后的。”赵文兰看向薛栩然,眼神平静,对眼前这个喊了自己几年“母亲”的人没有一丝怜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平时赵文兰总是对这个“远方侄女”关怀备至。
难怪赵承姝这么多年迟迟未嫁。
自己从一开始,便是弃子。
可笑……
真是可笑……
自己这些年殚心竭虑,备受苦楚,都是笑话。
“你也享了几年富贵,且安心上路吧。”薛有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似在决定一只蝼蚁的生死。
他现在是从龙之功,亲女儿又要荣登后位,自然不屑看一个弃子的下场。
见薛栩然愣在那里,池归颖满是不耐,向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心领神会,上前几步抓住薛栩然,粗暴地将毒酒灌了进去。
薛栩然只要站在那里,就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曾受过的那些屈辱,只要她死了,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皇上!
是站在万人之巅,无人可比的皇上!
烈酒入喉,呛得薛栩然咳嗽不已,血流进了嘴里,腥味惹得她不住干呕,五脏六腑像是扎进无数利刃,这世间好像只剩下了痛觉。
她瞪大双眼,鲜血自口中股股流出,心里全是恨。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们一个个,全都不得好死!”
这些踩着她的尸体上位的人,若有来生,自己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黑木雕花的马车驶得很快,愣神间,水壶掉了下去,“咣当”一响,薛栩然猛然回神,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映入眼帘的陈设却让她有些茫然。
马车被花青色的丝绸所装裹,一帘米色薄纱遮住了镶金嵌宝的窗牖,左角挂着一只绣着平安的香囊……
这……这是薛家的马车!
薛栩然伸出手,十指如玉,纤细白嫩……
这是她少时的手,还没被长公主烫上疤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