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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四
第一章 寻人 (1/2)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暗色绣金丝的锦缎华服似流水从他宽肩上泄下去,长身挺拔,肩宽而腰窄,从刚开的大门光影里在众人的俯身中向前走来,冠上的珠帘微动,生白而肃朗的面庞在暗色光景里冷得不像话,整个人威严沉俊,仿若乍现人间的天神成了尘冕的至尊。

这突然的变故和闯入的人惊起了不小的波澜,且因着他与这个场馆格格不入,或许众人也是因此忽然全亟声,他本就挺拔而高出寻常人半身,此刻众人低下去,越发显得他如此突兀而清傲独立。

“平身。”淡淡落下一句,华服随他近乎随意潇洒的样子摆动。

众人迟疑,却不得不遵旨。

也是这个时候,她收了视线,近乎屏吸往后一退。

这个位置已经算是极其刁钻,舞楼内部转折弯曲,饶是眼皮子底下的练舞大殿从这个角度看去已经算是很不起眼,加之又隔着纱窗。所以她这一退撞得后面的人立马生气起来:“谢娆!”

压低了声的隐怒,也没有拉回她的错愕。刚刚他蓦然平淡往上的一瞥太镇定了,随意却又精准地锁定了位置,她下意识的一躲是震惊和错愕的。

许是见着她面孔是愣住的模样,旁边的人只是嘟囔了一句,又因知晓她性子素来冷淡,也便继续绕开她往前挤:

“让让,让让,这位便是我们新帝皇?”

“这未免也....太过沉肃了.....”

她退出来,觉得都有些腿软,旁边却有人凑到她面前:“怎还戴着纱,五娘前儿说你脸好了?”

“还不太能见得光。”她说完自出了屋子往走廊另一侧走,只是没来由的心慌。

找回自己的屋子,外面的喧哗更甚了些,多少是姑娘兴奋的声息,谢娆边想边往床上找东西,惊恐而荒乱地想着一会儿的路线,如果有人在场便能明显看出来她几乎惨白到透明的面色,那高挑到近乎魅惑的双眼此刻无神混乱。

从月中大病一场到现下,她知道外头的风声如何了,舞馆并不是平和之地,却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当她尝试着跟五娘告了准备出宫的打算后,五娘是第一次劈头盖脸地冲她发了火,可询问原因,她已然不敢再出声。

谢娆是土生土长的中原姑娘,家中早些年清贵,却在夺权之乱中冲击四散,她曾随家中人流落,因但看过她长相的都会问她是不是有外族血统,那面孔美得有些太不寻常,从来骂她是妖精和祸端的声音比夸赞和觊觎要多得多,后来家人溃散,她偶然流落到舞馆得以有片刻解脱。

可这一切却失去得太快,她想到他冰冷的手和那血杀的大殿,他低沉缓慢地凝着她的面孔,扯出的诡异而又轻佻的笑容。

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那一声淡淡的剜掉眼睛可不比死人好多了,压得她日夜不宁。

也是这时,廊上安静下来,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在空旷的馆子里飘荡:“宣所有舞客下楼面圣,不得有误!”

咚!

她惊诧得汗毛树立,是水杯落了地。

所有姑娘闻声都窸窸窣窣往外走去,有人敲了敲她的屋子,舞馆有名单,她是躲不过的她自然清楚。短短几日的摸索和刚刚他惊人的洞悉来看,谢娆的死局都比生局大太多,屋内还有些妆粉,很有些舞者会涂很厚重的浓妆分不出人的本来模样,这样想她快速过去。

满列的舞者在舞堂候着,光影黯淡下,不少姑娘都开始惶恐起来,饶是方才还在对这位年轻、刻峻、端肃的帝王有一分肖想,此刻却在他独坐高堂,沉寡的面色中消停下去,并为他手上触地的剑惊恐万分。

新帝登基不久,且经历了五年堪称历代以来最黑暗的夺嫡厮杀,有人说他曾血刃了所有旁系亲族,连那个曾与他并肩征战亲如兄弟的少年将军姜款都是死在他的剑下,死后甚至不曾立冠。百姓描述血雨洗涤了皇宫每一寸土地时,是他亲自推开城门,让腥风冲激每一个惶恐的心。因局势太过混乱,且夺嫡争位,天下大乱中,前朝大臣尽数几乎被灭门,以至于他登上帝王之位时,那些传闻和事迹被所有人三缄其口。

有人能控制局面,天下疲惫,暂时顾不过来深究。但多少人对于新帝的评价里还是会有“存天理,灭人欲。六个字,他只占后三。”

是以宫中人对这位帝王并不熟悉但事事谈及立刻肃言。

前朝纲定,迎来新帝的第二年,他从未踏足内宫,今日乍然出现在舞馆,这让几乎所有人都愕然。

他身材高大、清瘦,那绸缎渡着光,垂在地上一大片,但他却始终很寡淡地,甚至没看看眼前。修长骨感的手节叩击剑柄,当停下的那刻,立刻有宫人喊:“入!”

旁人不懂,谢娆却是立刻地泛抖起来,莫说她捣鼓的花脸无用,就是刻意这段日子的隐匿改变都全无作用。

“嗯嗯。”压得极其低声,旁边注意到谢娆的动静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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