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在灰尘里打滚,成天在噪音中挣扎,成天避人如避蛇蝎,总是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样的日子,海贝壳已经过得烦极了。因为上述原因,日久天长,海贝壳感觉自己肯定有了洁癖。洁癖可是病,得治。不过,海贝壳可不想去医院找医生。她对医院的环境过敏,见到医生会得恐惧症。
没办法,一个有了洁癖的人,不能立刻就去死啊。海贝壳还这么年轻,就算每天只能看看蓝天白云,感受一下风和雨,以一种植物的状态活着,那也还没够啊。
生存真是艰难!
有什么办法呢?撑着吧。撑一天算一天,就像她的工作一样,当一天和尚她得撞一天钟,还得戴上一副欢欢喜喜喝了兴奋剂打了鸡血似的面具撞,撞得山响。
满大街的人来人往中,谁不是戴着面具呢?
又有谁真的开心呢?
快乐,真是个奢侈品啊,还是用钱买不到的。这可就难办了。
写下上述文字,海贝壳扔下笔,走到阳台上看月亮。
这间出租屋,妥妥的一颗弹丸。除了一张单人床是件大家具,她就没有第二件大家具了。唯一让海贝壳满意的,是这个阳台。阳台多大呢?举个例吧,站在阳台上,双脚打开,与肩同宽,两脚所在的位置便是阳台的两条边。但它也是阳台啊!海贝壳认为,所谓阳台,就是个接受阳光沐浴的地方。空气、太阳、月亮、风、雨,都可以无遮无拦地接收到,才能称之为阳台。像对面高楼上的阔大阳台,被不锈钢栏杆封得死死的,只能透进一条一条空气的,那就不能称之为阳台。
多好的阳台啊!海贝壳望着那阔大阳台想。如果那是她的阳台,她一定要在下班后,泡一壶香茶,搬一把安乐椅,让手机播放一首她爱听的音乐。或者,在天蓝蓝云白白阳光明媚的时候,躺在安乐椅上,手拿一本书,看两行,摇一摇,再看两行,想一想。那时候,连沉思都会是一种幸福!
可惜,这么好的阳台被活活糟蹋了。人啊,天天被单位领导管束着还不够吗?时时被风俗规则限制着还不够吗?还要自己再给自己加一个铁笼子,作茧自缚?
海贝壳摇摇头。虽然,她的阳台这样的小,可是她可以伸展开双臂,拥抱天上的那个月亮。还可以感受夜的清凉。被死死封闭在四面墙壁中的人们,可是没有这个福气!
想到这里,海贝壳得意地扭起了屁股。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她,她想扭多大幅度就多大幅度。
今晚的月亮,非银钩、非香蕉、非半圆,也非团圆,而是一个不规则的大椭圆。椭圆上黑色的山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不标准、不完美的月丝毫没有影响海贝壳的心情。只要是月就好。她要尽情地吸收这月之精华,来补充她白天无谓消耗的那些纯净性灵。
只可惜,白天时,她不能吸收日之精华。因为每天早晨她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出山。等到她下班走出单位大门时,太阳已经收工回山。而太阳整个白天工作的时候,海贝壳也在埋头工作。所以她们两个总是见不着面。
深呼吸!——对着月亮。哦,不对,这黑暗的空气里应该有很多灰尘。哎呀,管不了了。不能不呼吸啊。人得学会适应,对吧?适者生存嘛。如果你受不了这种脏空气,那就把自己藏在真空里吧。
再呼吸。扭扭屁股。伸展双臂。拥抱月亮。
一套动作做下来,海贝壳满意地进了自己的小床屋,一屁股坐在了小床上。
手机不迟不早地响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
海贝壳按了免提。
“干嘛呢?”母亲永远的第一句话。这算是查岗,还是监督?
“接你电话。”海贝壳也永远是这一句不耐烦。
“怎么了,宝贝,心情不好啊?”一般情况下,这总是母亲的第二句话。当然,如果海贝壳接电话时有所准备,挤出一副笑脸,并且装出一种声音的话除外。
“没事,别瞎说,好心情都被你引诱坏了。”海贝壳说。
母亲就在那头笑了,笑声轻松,这是她放下心来的表示。
“吃饭了吗?”“工作还顺利吧?”“要多和同事出去玩玩,别老闷在家里玩手机。”“锻炼身体了吗?”“……”
以上都是母亲的问话模句。海贝壳听得多了,听得烦了,最后也懂得了。母亲是可怜的。她能问自己什么呢?问谈恋爱吗?不敢问啊,怕女儿烦。问这个月发了多少工资吗?怕女儿嘲笑只知道钱。母亲只好程式化地关注这些生存最基本的要素,身体健康、心情愉快。
足够了!
发了会儿呆,海贝壳起身洗洗睡。明日还要早起当牛马呢。
这一觉睡得黑甜,人事不知。
当海贝壳明早起床后,也许会,也许永远不会记起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骑着一匹快马,马身全红,状如一块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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