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被过去遗忘了。
就好像,什么被她遗忘了。
她常常会忘记周围的人,不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所有的记忆就好似擦过鼻尖的的雪花,用力抓住却失于指隙,任之降落又再无踪迹。
每一天都毫无波澜,她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写进她笔下的人物里。或许会被遗忘千千万万遍,她也依然能透过文字找寻到记忆的落脚点。
第五本书的情节构思已经差不多了,是一部关于的小说。
或许是因为她多年单身没尝过爱情的味道,每一部小说的男主形象都停留在刻板印象里面。
这次她发誓一定要写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主形象,正好这次爸妈要回老家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婚礼,她便也借着机会找找灵感。
听爸妈说,我们已经十年没有回去过了。
十年了吗?……
十年前是什么样子啊?
“真的要带她回去吗?之之她……”
“放心吧,都快十年了,她要回去就随她吧。”
“不过是吃一顿饭,待两天就回来了,不会再出当年那种事了。”
黎之坐在回老家的车上,窗两旁是忽驰而过的树影,温热的风将她的发丝向后舒展,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车子一路朝前,终于在午后抵达了目的地。
爸妈把钥匙递给她,叮嘱她先进去收拾一下屋子,他们出去买午饭。
黎之打开门,她的出现像一个光明正大进入别人家的小偷。
因为她一点都不记得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十七年了。那些日子就好像是偷来的,又被她随手一挥就挥霍掉了。
她观察着每个房间的布局,最后在一间屋子前停留。
这就是她的房间了吧。
拉开窗帘,日光就立马跨过窗台,懒洋洋的留下几道影子。风也挤进她尚未完全打开的窗口,翻阅着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书。
她的手轻抚过房间的物件,尘粒随之跌落进光明里,仿佛被尘封的时间又再次流动,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黎之打开抽屉,里面有她的高中学习笔记,还有些小姑娘爱好的小玩意。
她失语笑了笑,“字挺好看”,“但这些玩意是真丑。”
抽屉都坏了,只能拉出来一半。她索性把手伸进去乱摸,最后像触电般地把手搭在一个盒子上。
如果说记忆会消失,那感觉会吗?
这是一个丝绒质地的礼盒,灰白色的,有些发旧。
分明没有印象,却好像曾在某些日夜里抚摸过无数次。
好奇怪。
黎之打开了盒子,里面应该是一块手表。
不过实在是坏得太厉害,零件大多已经分家,表带磨损严重,时间也早已停在过去。
“可惜了。”她将表装回盒子里,放回原处。
可鬼使神差的她又拿出那块表,有个念头不断让她去修好它,愈发强烈。
午后的阳光灼热,两三只狸花猫眯着眼睛蜷在黄桷树下打盹,精力旺盛的小孩蹲在石板路上作画,彩色风车在狭长的巷道里追逐着风的方向。
“你好。”
“这表能修吗?”
一个穿着老头背心的中年男人接过去看了看后摆摆手,“修不了,这表一看就缺零件了,我这里没有。”
“你好,我这表还能救吗?”
“修不好,你去问问别家吧。”
“你好……”
“你好”……
一连问了几家都不肯接手,黎之有些泄气。
又想起刚才有个师傅跟她讲,东溪路有一个几十年的老修表店,可以去那里问问。
“再拒绝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黎之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可以修,不过要多花点时间。”黎之盯着眼前这个不过30的年轻人,心想她没找错地吧。
黎之环顾四周,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你们家修表店开多少年了啊?”
“从我爸出生这家店就在这里了”,仿佛看透她的顾虑,又道:“我爷爷修了一辈子的表,他刚才看了说能修,那就是能修的。”
那你不早说你爷爷在!一下就变成了我信任的模样。
“那拜托了”,她朝年轻人轻点头,随后坐在竹椅静静等待。
店里很安静,黎之随手翻阅着桌上的书。
十多年前出版的《疾雨》纸张有些发黄,反复折叠过的纸痕承载着历史的厚重。
各种钟表的滴答声混合在一起,像三月突然就起来的骤雨声,不断敲问红尘中人的宿命。
眼皮越来越沉,她快要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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