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四月,
倒春寒,
亦料峭。
长安玄都观的午后,一队森严仪仗缓缓行来。一群道士一路伺候着几个贵夫人,身前身后是戒备森严的护卫兵马。
十六岁的道童苏云,与七八个伙伴站在大殿门口的回廊上,心情有点惴惴不安。
无他,
这里是大唐,一个彻头彻尾的门阀世界!今天这种场合正是他们最害怕的,往往会有人被门阀选中,莫名其妙死去……
弱肉强食,贱命如草,加上战乱频仍,慢慢就有了这种习俗:很多门阀会来寺观物色少年,用途则五花八门……
今天这种场合,说好听点是慈善,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奴隶买卖!而为了掩人耳目,一切就都发生在寺观里……
此时,
几个贵妇人上了大殿,人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黑纱,看不清样子,但个个气质雍容华贵,一派大唐气象。而护卫队很快就在大殿警戒起来。所有人都凛然肃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道乐声,贵妇人们像挑选货物一样逐一打量这一群少年。轮到苏云时,为首的贵夫人忽然轻声咦了一下,清澈明净的眼神似乎能透过面纱,像是也有点慌?
完了!
选中我?
不是吧!
苏云感觉这眼神极其复杂,非常恐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要拿去当药引、试毒、伴读、替代。挡灾、撞煞啊之类的……
一念至此,
苏云顿时万念俱灰,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
他是现代人,来到这里七八年了。
这个大唐更开放一些,气象也更盛大,男女之别不是太严,但等级森严的程度却远超想象,一个普通人生下来是什么人,他的子孙后代也会是什么人,没有一丝改变的可能。
被他穿了的那个少年,是前隋的一个官夫人寄养在玄都观里的孤儿。后来隋朝灭了,那个主家也被灭门,从此就成了杂工少年。而杂工少年,就也就是贵一点的人牲了。
为奴八年,受够了门阀生物链的重压,认清了两世真相的苏云,心里再无任何幻想,只有一个憧憬——
如果这辈子还能等到系统来临,就一定成为比关陇门阀更强的门阀!
因为这个大唐的逻辑就是如此,你不可能改变门阀,所有人都在生物链上爬升。任何人只要想着改变,立刻就会变成弱者,被所有人无情践踏……你只有自己成为最强者,才获得改变这个世界的资格!
这就像原生世界的马部长,你只能用高级门阀的手段,去消灭一个低级门阀的世界!
这个憧憬曾让苏云心潮澎湃,但此时此景,他却只能面对自己已经成为鄙视链末端的现实。
……
苏云正在无聊遐想的同时,贵夫人在三清殿中,虔诚地三叩九拜,手捧签筒,不停地摇晃,嘴里默念着——
“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后果如何?”
“求三清上仙指点迷津……”
夸啦一声,
一根竹签飞出。
贵夫人捡起来,小声念了出来——
“下下啊?”
“不祥之人,不祥之途。
为妖为祥,是因是缘?”
“此签似乎不吉?”
贵夫人声音都有点嘶哑了。毕竟,这种签真的非常罕见。道士们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反而悄悄退下了。
苏云站在末位,又靠着窗棂,却偷偷看见了——
邪门了!
七八年了,真没见过这种签?这女人应该是给别人问病吧?按签文看,应该是个很妖孽的女人?而且似乎地位非常特殊?否则也没资格当不祥之人啊……玛德!她不会真的选中我吧?
这时,
道士们离得远了,旁边两个女人也都退在一边。
贵夫人一道凌厉的眼神,忽然透过窗棂盯着苏云,一边喃喃低语:“真的那么凶吗?哀家偏不信邪!一定要跟老天爷争上一争……”
啊?
苏云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来——
她要干什么?
真的选中我了?
完犊子了!
他却不知道,这位贵夫人乃是当朝皇后窦氏,绝望之际,已经做出了一个足以让大唐三观尽碎的决定——
男冲女喜!
跟跟老天爷争上一争!
……
苏云正在遐想,仪仗却很快就走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把人带走,只是跟主持道长聊了几句而已。
“不对啊……”
苏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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