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刚翻过山头，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雪扑了个满面。打头的马车装着些杂物，另一辆马车里是九个女孩。除了最大的黎霜知穿着稍微厚实点的绢面棉衣，其余的女孩皆是衣着单薄。越往北走，雪下的越大。赶马车的柳元给女孩们扔了一床棉被，便继续跟着前面的马车北上。

马车内，黎霜知起身拾起棉被。其他女孩早就冷得抱在一起取暖，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抱在一起缩在马车的一角。最小的穆青羽只有八岁，被他们护在中间。黎霜知让他们把被子盖上，自己去把马车的窗帘掐紧，又关好马车门。上上下下瞧瞧，确定马车不会漏风后便也钻进被子。

在第一滴雪飘过马车的窗口时，黎霜知就已经把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下来给女孩们当被子了。所以黎霜知现在上身也只是着一身单薄的中衣。现在有了棉被，黎霜知就把棉衣搭在棉被上。黎霜知先自己钻进被子，然后帮女孩们将被子压实贴在身上。穆青羽被女孩们护在中间，被子再盖上去，便只剩个毛茸茸的脑袋。

待黎霜知躺下后，穆青羽探出脑袋问道：“霜知阿姊，为什么这么冷啊？外面下雪了吗？”穆青羽的话一问出，其余七双眼睛也好奇的看向黎霜知。九个孩子，除了黎霜知是生长在靠北一些的襄州，其余八个女孩都是南海边的女儿家。别说雪了，怕是连霜都没见过。

黎霜知伸出手掖了掖被角，轻声回道：“你们不是没有见过雪嘛，待会儿马车停了，我把门帘打开，你们就可以看看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啦。”穆青羽眨巴着眼，往日因为恐惧而无神的眼眸，此刻却盛了一湾繁星。

“不过现在要先休息哦。”女孩们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穆青羽和女孩们一起闭上眼睛，在女孩们温暖的怀抱中，她很快进入了梦乡。马车内很快静了下来，马车外，车辕碾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马车一路颠簸，穆青羽被颠着颠着，却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妇人抱着穆青羽，似乎是坐在一块石头上。周围是一片黑暗，穆青羽却听到了熟悉的海浪声。

穆青羽窝在妇人怀里，穿着薄薄的细纱。她一会儿扯扯自己的衣裙，一会儿拽着妇人的头发不放手。穆青羽正自顾自玩儿的不亦乐乎，妇人却突然问道：“青羽想不想知道雪是什么样子的?那种一下下来就会很冷的雪哦！”穆青羽扯着妇人的头发，没回话。

“从我们这里出发呀，往西边走有雪，往北边走也有雪，青羽想往哪边走呀？”妇人握住穆青羽不安分的小手，温柔地问她。穆青羽想了想，没回答，转而问妇人：“那阿爹在哪边呢？”妇人将穆青羽抱紧了些，说：“阿爹在北边呢。”“那我去北边！”穆青羽挣扎着脱离了妇人的拥抱，跳到地上，高高兴兴地要往北边走。

走了没一会儿，穆青羽又转过身来，问：“阿娘，北边在哪里呀？”妇人坐在那里，微笑着看她，却没有回话。穆青羽歪了歪脑袋，提高声音又问：“阿娘，北边在哪啊？”穆青羽话音刚落，妇人就像被磕到了的瓷器一样，身体迅速爬满了裂痕。

“阿娘！”穆青羽被吓得喊了一声，妇人瞬间四分五裂成一片片瓷片。瓷片划过周遭的黑暗，一束束强光从裂缝处钻进来，穆青羽下意识抬手捂住眼睛，等到放下手睁开眼睛，只看见了木质的马车顶。

穆青羽的手搭在胸口上，胸脯随着激烈的心跳连带着手也一起上上下下。回忆起梦里母亲的模样，穆青羽的眼尾便不自觉落下一颗泪珠。“青羽，怎么了吗？”

这一路走来，女孩们都不敢睡得太熟。只是穆青羽抬手的动作就足够令她们惊醒。黎霜知刚想哄哄穆青羽，马车的门帘就被掀开。“下车。”柳元撂下一句，就转身走了。

黎霜知见此，也只好领着女孩们下了马车。女孩们衣着单薄，在马车里都是抱在一起取暖，下了马车，一个个都忍不住抱紧自己跺脚打哆嗦。穆青羽一边发抖，一边好奇地瞧着这漫天纷飞的白雪。

黎霜知的棉衣太小，只能先给最小的穆青羽披上。若是把棉被拿下来，沾上积雪弄湿了，这冰天雪地的，他们得和棉被一块儿结冰。黎霜知没办法，只能招呼女孩们尽量靠紧些，再跟着柳元往前面的马车走。

雪下得很大，道路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融化就又被铺天盖地的雪花片压下来。拉车的马儿拖着马车走不了几步，车辕就被积雪卡住。马儿们也干脆罢工了，在雪地上哼哧哼哧地踏步。女孩们跟着柳元走至前面的马车，只见那马车的车辕深深地埋在积雪下，柳宵正用木棍尝试将车辕挖出来。

“你们，来帮着挖，早点挖出来，就早点回马车上。要是动作慢了冻死在这儿我们可不会给你收尸。”柳元吓唬完女孩们，从路边捡来一根木棍，自顾自挖雪去了。

黎霜知咬了咬唇，也带着女孩们找来木棍帮着一起挖。穆青羽虽然穿着棉衣，但是八岁大的孩子双手握着木棍在积雪里刨，还有雪花不断贴上脸颊，也是遭不住的。更别说其他女孩连件棉衣都没有。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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