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一白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倒骑着白马,优哉游哉,在这陡峭的山路上前行。他摸了摸,悬挂在马背上的包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眼下的干粮和盘缠,足够他用好些日子,虽说有任务在身,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几场潇潇的春雨过后,山青了,水绿了,山下那淙淙流动的一条小溪,愈发湍急秀丽起来。
这少年正是不久前,进了宋家祠堂,又远赴军营的何冲。此时他不禁哼起了小曲,神情自得,只见他胡乱地唱道:“人生在世,难得自由,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今朝有酒,今朝买醉,莫管明日,是福是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越唱越激昂,只觉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末了,他对着群山众树,连吼三声,以泄这些时日来,憋在心中的怨气。
闲来无聊的时候,他会绞尽脑汁,寻求回到现代的办法,像是被雷劈,或是上吊,或是饿死,或是睡梦中自杀等等,诸如此类的种种愚蠢行为,他当然没有勇气去实施,万一一命呜呼,且不抱憾终身。
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佩服,那些寻死觅活之人,真是勇气可嘉,转而又对他们嗤之以鼻,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这一路上,出奇地安静。行至一山坳处的时候,马儿一阵狂叫,前蹄抬起,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何冲差一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情急之中,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吹着口哨,安抚好它。继而摸着它的鬃毛,自言自语道:“我说马儿啊,马儿,这千山万水,我唯有与你相伴,你莫要像宋家家主那般,无情无义,丢下我不管不顾。此去前途渺茫,若没有你,我怕是要死在这荒郊野外,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
马儿像是听懂人话,安稳片刻,又是一阵躁动。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七八匹骏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卷起尘土飞扬。
何冲被尘土呛得打起喷嚏,捏紧鼻子,骂道:“这帮乖孙子,呛死老子了,你妈没教你怎么过马路吗?”
那几人,如闪电般,从他身旁经过,又马不停蹄地折了回来,上下打量着他。
何冲觉着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吸取到上次的经验,这次他倒学了乖,一个劲地傻笑,大气不敢喘一声。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画像,单手打开,动作很是连贯,仔细端详着他,吧嗒着嘴道:“不像,不像……”
又一人凑上前,紧贴在何冲脸面,臭气熏天道:“确实不像……”
只见那人,大手一挥,命令道:“众将士听令,继续前行,大人有令,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否则全都提着人头,回去领命。”
“是。”话音刚落,他们便又火急火燎地掉头而走。
期间何冲一言不发,被他们的自导自演,弄得哭笑不得,待缓过神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像你个大头鬼,看人不用给钱的吗?怎么不说我像你的老祖宗。”当然这些话,是在他们走到几里地之外,他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口。
次日傍晚,他只觉周身筋疲力尽,正准备停在溪边小憩片刻,隐隐约约地听到风吹草动,以为是山间走兽出来觅食,随即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棍,紧紧地握在手中,进入到备战状态。
良久,并未见到异样,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半人高的草丛,慢慢深入,只见一庞然大物,伏在草丛之间,刚要一棍打下去,耳边听到有人求救,气息奄奄,只见那人道:“救命,救……救我……”
何冲见是一大活人,心中石头落下,丢下棍子,弯下腰,神情紧张地问道:“兄台,怎么样?”
那人伤痕累累,气息微弱,并未作答。只见他抬起的手臂‘啪’地一声落下,一头栽倒在泥地里,摔得不成人样。
“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何冲万分犹豫,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从小到大,老师教导他们以助人为乐,可是上回,他扶一老奶奶过马路,硬生生被骂了好几天。
“人命关天,见死不救枉为人。”说完,他吃力地扶起那人,拖行至半里地外,让他倚靠在大树上,随即替他整理起脸上的泥土,这才见到他的庐山真面。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怎么会是……是……你?”何冲大吃一惊,心想:救人要紧。随手用树叶盛了几叶水,缓缓地滴入他的口中。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几下,随后呛了一声,吐出水来,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人是何冲,这才安心地睡去。
经过一夜的休息,次日早上,他才缓缓地苏醒过来,气息不稳地说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傻小子,我们都这么熟了,还谢什么?”何冲蹲下身来,埋怨道,“不过每次见到你,准没好事,说说看,这次又是什么人在追杀你?”
陈景行一脸苦笑,摇摇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他们是何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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