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铎将手掌插入厚厚的雪层中,刺骨的寒意顷刻间窜上心头。
瞬间涌起的过激反应让他的胳膊一片赤红,上头被冻裂的学道子密密麻麻被融化的雪水一激带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感觉。
但此刻,李景铎的眸光没有半点变化。
他一丝不苟的搓洗着手掌,指缝,再到虎口,直到上头的黏腻感觉尽数褪去,方才轻轻的呵出一口白雾,站起身来环顾四望。
雪还在下,风刮个不停。
这一场年关前便开始席卷整个江城郡的大雪铺天盖地,洋洋洒洒的下了整月有余,让天地都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李景铎不知道雪什么时候会停下。
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家中小憩了一会,为什么等到再睁眼的时候便已经穿越到了一个名叫大莽的皇朝中,成了这乱世中微不足道的落魄军户。
数年前被强行征调的原主被迫入了军籍,也曾在边关的守城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本以为乱世将起,草莽也会出英雄。
未曾想到,大雪封了边关路,本来雄心壮志想要用三年时间踏破边关牧马中原的草原蛮夷迎来了堪称戏剧般的收尾,来势汹汹的三十万草原铁骑在短短半月内就退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而他们这些昔日被强行征召入伍的军士们,无论功过全部被释。
三年征战,马革裹尸,出生入死。
到头来哪纵然是最威武的悍卒唯一能得到的东西就是百战而死被释后的苦籍和两袋子掺杂了砂石的糙米。
而这些就是他们这些闯过刀山火海后的军士们卖命得到的本钱。
只是可惜,
原主有能耐撑过了边关大大小小的数十场战斗,终究是没了继续的福分,不声不响的冻死在了这一片冰天雪地中。
才叫他这个异乡人鸠占鹊巢。
李景铎摇了摇头,抹干手上的水渍,忽然肩头被拍了一下。
李景铎下意识的警觉。
他条件反射般的握紧了别腰间的锈刀,等到扭头见到一个呲着一口大黄牙的疤脸儿汉子,他手中握刀的姿势才轻轻松了些许。
这人名叫厉象,身材高大,体型超过两米。
是李景铎在军伍中一个营房中出生入死的兄弟手足,草原蛮夷褪去后两人被一同释了苦籍。
按理说,大战落幕,本该各自安好,各奔前程。
奈何厉象在乱世中早已没了家人,一心将李景铎当成了兄弟,再加上战场上意外瘸了一条腿便只得跟着李景铎一同返乡,回了这江城郡。
“景哥儿,喝粥,香着嘞。”
此刻,厉象从篱笆外走进院子,手中还端着两海碗的糙米粥,献宝似的朝着李景铎的手里递。
糙米煮的粥,冒着腾腾的热气儿。
似乎是煮够了火候连米粒都显得软糯起来,更让李景铎感到惊讶的是,厚厚的粥油子上难得的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翠绿。
“哪来的?”
李景铎愣了一下,惊诧开口问道。
他又不是头一次吃厉象煮出来的东西,这厮是典型的牛嚼牡丹,五大三粗的糙汉你也不能指望他煮粥的时候有多细发。
本来就夹着砂石的糙米往往只是胡乱的淘洗一番,然后乱哄哄的煮上一通便足够叫他狼吞虎咽,更遑论能细心的在这粥上掺上野菜了。
“你那官配娘子给的,熬的香着嘞。”
厉象心不在焉的嘟囔了一句。
随即三下五除二便将他饭碗中的糙米粥喝了个一干二净,等到饭碗舔的一干二净,这才巴巴的扬着脑袋去瞧李景铎的饭碗。
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用筷子拨出了一半。
厉象才喜笑颜开,等到又是半碗糙米粥灌进肚子里,他才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嘟囔道:“景哥儿,你快吃啊,可莫要凉了。”
“这粥香喷,某还能再吃三大碗。景哥儿,依某看你就要了那小娘子吧,身旁多个女人暖被窝总好过孤苦伶仃。”
“景哥儿莫不是嫌弃那小娘子是个早已许了人家的寡妇?”
一听这话,李景铎没好气儿瞪了这莽汉一眼,伸手在对方后脑壳上拍了一下,朝着不远处望去。
便见到土屋篱笆外一个怯怯的身影朝着篱笆里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穿着草鞋的小脚。
李景铎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就连他也没想到拉郎配这种扯淡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一场持续了三年的大战,耗尽了大莽的百年积累,也让朝内的一应男丁损失惨重,早已再无青壮劳力。
而随着他们这一批立下战功的军卒解了军籍回乡,为了充盈人口,大莽朝廷颁布了法令让回乡的苦籍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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