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智能门锁发出八音盒般的解锁旋律时，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冷白光线顺着深灰色大理石纹路流淌，像条匍匐在墙面上的电子蟒蛇。她习惯性瞥了眼门禁屏幕，那个代表访客记录的0字在暮色中泛着猩红，这是独居的第七百三十九天。

电梯镜面倒映出她眼睑下的青影。昨夜修改的上市企划案还残留在视网膜上，此刻正与镜中人的轮廓重叠成双重曝光。当指尖触碰到楼层按键时，液晶屏突然跳出程露的直播预告：粉色水晶美甲轻点着17这个数字，下方滚动字幕显示百万粉丝宠粉日，甜蜜惊喜直送到家。

轿厢开始下降的瞬间，通风口飘来一丝甜腻的焦糖味。苏晚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这种气味她在三天前的垃圾房见过——1702室门口堆着七个相同的蛋糕盒，每个盒盖内侧都粘着融化后又凝固的褐色糖浆。

叮——

金属门向两侧滑开的刹那，浓烈的腥臭味像团粘稠的胶质糊在她脸上。暗红色液体从轿厢角落蜿蜒而出，在LED顶灯下泛着油膜般的虹彩。苏晚后退半步，鞋跟撞到消防栓发出空洞的回响，整条走廊的感应灯随之熄灭。

手机闪光灯自动亮起。光圈锁定在液体里半融化的粉色糖霜上，那是小区门口蜜语甜品店的招牌纸杯蛋糕残骸。放大镜头时，她发现呕吐物中混着细小的金属碎片，像是某种微型电路板被胃酸腐蚀后的残骸。

业主群消息突然震动。

[1702程露]：谁偷吃了我的低卡蛋糕？监控拍到要赔三倍违约金哦~（可爱表情包）

苏晚的手指悬在拍摄键上方。电梯顶部的智能摄像头发出细微电流声，红色指示灯规律闪烁，仿佛某种深海生物在黑暗中呼吸。当她蹲下身想看清金属碎片的纹理时，摄像头突然转动15度角，焦点锁定在她的后颈。

晚上好，1705住户。电梯AI用程露的声线开口，检测到异常污渍，已启动自动清洁程序。

消毒喷雾从天花板四角喷涌而出，草莓味的化学剂与血腥气混合成令人作呕的甜腥。苏晚捂住口鼻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机械臂刮擦金属的声响。透过缓缓闭合的门缝，她看见清洁机器人正将呕吐物封装进生物危害袋，袋身印着云栖公馆特供的烫金logo。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三盏。苏晚在昏暗中数着自己的脚步声，直到十七层的安全出口标志映入眼帘。指纹锁识别成功的绿灯亮起时，她听见1702室传来程露标志性的笑声，那种经过声卡优化的甜腻音色正穿透实木门板：

宝宝们看好了哦，这款腮红要打在颧骨上方...

智能猫眼突然弹出提示框。监控画面里，三个外卖员正同时走向1702室，他们手中的蛋糕盒在红外镜头下泛着诡异的荧光绿。当程露开门接收的瞬间，苏晚注意到她左手小拇指不自然地抽搐，美甲上的碎钻排列成莫尔斯电码的节奏。

室内的空气净化器显示PM2.5数值正常，但苏晚总觉得有双眼睛黏在后背。当她打开冰箱取出气泡水时，嵌入式屏幕自动播放起程露的最新vlog：独居女生必看！智能安防系统开箱测评~

视频里的程露正在演示人脸识别门锁，背景音里隐约有电子元件短路的噼啪声。弹幕突然疯狂刷过小心身后，画面中的程露却保持着完美微笑转身，镜头扫过她身后整面照片墙——每张合影里其他业主的面孔都被打上马赛克，唯有程露的笑脸在不同场景中复制粘贴般一致。

淋浴间的智能魔镜跳出水温提示，蒸汽在镜面凝结成细密的水珠。苏晚伸手擦拭时，发现水痕正在自动组合成数字23:59。花洒突然喷出冰水，她踉跄着撞上浴帘，防水布料撕裂的瞬间，瞥见浴缸排水口卡着半片粉色糖霜。

手机在客厅茶几上疯狂震动。业主群弹出七条新消息，全部是程露发布的蛋糕特写照片，配文甜蜜陷阱大挑战。最后一张图的奶油玫瑰里插着枚U盘，放大后能看见金属外壳上刻着徐伯收三个小字。

当苏晚准备截屏细看时，所有图片突然变成404错误页面。与此同时，1704室的徐伯在群里发了条语音：现在的年轻人啊，乱丢垃圾。背景音里有老式打印机运作的咯吱声，以及某种液体滴落的回响。

她打开邻里圈APP想查看公共监控，却发现自己的账号头像被替换成程露的直播截图。虚拟形象年龄栏显示22岁，比实际年龄小了整整五岁。消息记录里躺着三条未发送成功的投诉：

2023-09-0521:07:34[草稿]17层电梯间发现可疑血迹

2023-09-0521:08:12[发送失败]请求调取今日监控录像

2023-09-0521:09:01[草稿]1702室存在扰民嫌疑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鸣中，整栋楼的智能音箱同时播放起儿歌《找朋友》。苏晚冲向阳台时，看见对面楼体的玻璃幕墙上，无数个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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