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红砖的宫墙下，一辆马车在驰道上行走。

温清晏刚回了祁皇后的话，就接到了消息——晋王王权允将于今夜发动宫变，其士兵已从郊外军营向皇宫迈进。

作为太子太师，温清晏听从祁皇后密令，携年幼的太子王琦出宫避难，静待宫变结束。

“先生，我们去哪？”王琦看向神色淡然的温清晏，有几分紧张。这几日宫中草木皆兵，母后多次密召先生谈话。虽避着自己，但自己的脑子还是灵光的。他知道皇叔刚从边关回来，居功自傲，又手握重兵，与父皇的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臣奉皇后懿旨，护送殿下前往祁大将军军中。”马车驶到已然落锁的宫门前，停了下来。人声噤然。

“这是太师的车辇。太师乘夜色入宫回皇后的话，刚刚结束。辛苦二位行行方便，开开宫门。”马车夫下车，向侍卫解释道。

“晋王殿下交代过，为保障皇上的安危，必须严查出宫车马。”顿了顿，好像看向了马车，“还请太师拉开帏裳，配合配合。”

车内没有回话，“夜深了，太师累了。再说，太师忠心一片，怎会包庇奸人？”马车夫陪笑着，侧身隔在侍卫和马车之间。

“听说太师回完皇后话了还去了一趟东宫？眼下太子受罚禁足东宫，太师去东宫做什么？”

“太师心疼太子，路过宫门聊表关心，并未做出格之事。”车夫应着，“想来这与陛下安危和晋王的命令无关吧？”

“好了，既然想查便查吧。”温清晏突然开口，“还请将军自便。”话毕，看了一眼上车前就伪装好的王琦。他身着普通的侍从服饰，脸上画上了长长的疤痕，正低着头。

“哈哈哈，多谢太师体恤。”一双手就毫无征兆的探进来，车厢内顷刻撒满月光。车厢里温清晏抬眼看着他。

“可以了吗？”不是疑问。

一阵怔愣。“啊不对，等等，那位是谁？”

“府上侍从。我今夜进宫前就被检查过，这位侍从还给那边那几位递了东西。”说着，看向另一边的侍卫。“是吧？”

“那太子呢……”“哈哈哈，他不懂事，我们马上给您开门。”一个看起来更加年长的侍卫走过来，陪笑着拉开那人。交换了眼神后，两人快步去开门。

马车驶出皇宫后，在往郊外的道路狂奔。

王琦喘着粗气，“还好没有仔细检查，不然就要连累先生了。”

“消息传得真快，好在带了个替身进宫。”默了一阵。“你宫里的太监侍女都不能用了，回来记得换干净。”温清晏拿出帕子，示意王琦搽脸。“记住刚才开门的那个侍从了吗？他是皇后的人。”

王琦惊了一下，随即点头。

“去舅舅那里是这条路吗？怎么那么崎岖……”小太子的声音听起来比马车还抖。

“祁将军见过你吗？”温清晏收回脏兮兮的帕子，小心叠好，看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见过。但是那时很小，还是在舅舅去边关之前。”

“大人！”没等温清晏做出什么表示，车夫就打断了对话，直直地朝车厢里喊，“后面有车追上来了！”

温清晏闻声扯开帏裳，瞟了几眼。“停车。”

慌乱中，马车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也迅速停下，快步下来一个男人。

“太子殿下，太师。”男人简单的行了礼，随即向温清晏回话，“刀疤被发现了，他在被逼问前自刎。现在宫里已经派人追过来了。”

温清晏点点头，回答道，“照常给他家里寄钱，他老家已经干旱三年了。”说完，看向王琦，“太子殿下，这位是我府上侍卫朱明，为保安全，接下来由他带着您前往目的地。”话毕，牵着王琦下车。

王琦心中一震，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颤抖，“先生……您保重。”他被温清晏教得极其重感情，对着自己的老师行了大礼。

“好了，别耽误了，快……”人声未落，四周草丛中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众人锁定声音出处，死死盯着那丛草。几乎同时，朱明和车夫拔刀对着草丛，温清晏侧身挡住王琦。

“何人？”朱明手疾眼快砍下那人藏身的草木，紧接着就看到了一双迷茫麻木的双眼。

朝廷刚刚镇压了一次大型起义，这里是最近的战场，现在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腐烂味。这个男孩瘦骨嶙峋，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嘴唇青紫干裂，脸上脏兮兮的，还有冻的通红的冻疮。可能是附近的难民，在战场上扑捉活下去的希望。

三人看向温清晏。

男孩看着和王琦身高相差无几。温清晏计上心头，又打量了一下计划之外的他。“你要吃东西吗？”

男孩毫无反应。

聋子？

那更好了。“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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