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尸语

子时的梆子声在城南暗巷里荡出回响，陈九川蹲在青砖墙根下，指尖摩挲着砖缝间的褐斑。这是第三处笑面尸的殒命地——西市肉铺王屠户的暴毙现场。血迹早已被雨水冲淡，但噬妖血仍在皮下灼烧，提醒他此地残留的阴气。

戌时三刻收尸，亥时暴毙……他蘸着唾沫翻开验尸格目，突然顿住。王屠户的尸格上写着舌苔泛金，这分明是中了西域曼陀罗的征兆。而慈幼局地宫残经里，正提到曼陀罗是炼制千婴丹的药引。

墙头野猫炸毛的嘶叫打断思绪。陈九川抬头，见一道黑影掠过屋脊，斗篷下露出半截银甲反光。他心头一凛，袖中铜钱串甩向黑影：苏大人也爱听墙角？

黑影翻身落地，银甲下果然是苏翎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她枪尖挑着个布包，血腥味混着奇香：王屠户暴毙当夜，有人往肉铺送了半扇西域羔羊。

布包散开，露出焦黑的羊骨。陈九川的噬妖血猛然躁动——骨缝中嵌着枚金铃，铃舌刻满细如蚊足的梵文。

往生教的招魂铃。苏翎枪尖一抖，金铃落入陈九川掌心，三日前，户部侍郎的管家在鬼市买了二十枚。

铃声突然自鸣。暗巷深处传来孩童嬉笑，七八个额生黑纹的幼童手捧人皮灯笼，如提线木偶般列队而行。灯笼上赫然画着慈幼局的徽记！

追！苏翎长枪点地，人已掠出三丈。陈九川却按住左臂暴起的纹路——噬妖血在警告，巷尾蹲着个更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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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傀围城

幼童们在城隍庙残垣前止步。陈九川藏身断柱后，见他们整齐跪地，灯笼高举过头。月光穿透泛黄的人皮，映出内壁血画的符咒——竟是往生教的饲鬼阵！

地砖忽地塌陷，腐臭味冲天而起。数十具缠满符纸的尸傀爬出地洞，关节处皆拴着金铃。领头的尸傀脖颈扭曲180度，烂肉间隐约可见慈幼局管事的脸。

果然是千婴养煞。陈九川咬破指尖，血珠弹向铜钱阵。噬妖血催动的铜钱泛起红光，结成北斗困尸阵。尸傀触到光壁，皮肉顿时焦黑翻卷。

苏翎的银枪却在此刻刺偏。陈九川转头望去，见她瞳孔涣散，枪尖不住颤抖——领头的尸傀手中，赫然攥着枚刻有苏字的玉佩！

幻术！闭气！他一把扯下苏翎的护额布条，浸了尸水的布料蒙住她口鼻。噬妖血在掌心凝成火刃，劈向尸傀手中的招魂铃。

铃声戛然而止。尸傀群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皇城跪拜。陈九川顺着它们面朝的方向望去，浑身的血都凉了——钦天监的观星台上，一道黑影正手持骨幡起舞，幡上绣着双头蛟龙。

那是夜巡司甲字队除妖时专用的镇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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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血宴

观星台下的密道里，陈九川的铜钱串卡住机关齿轮。苏翎银甲上沾满尸傀的黑血，枪尖挑着半截符纸：镇魂幡的朱砂掺了人血，画符的是左撇子。

陈九川盯着符纸边缘的金粉，突然想起慈幼局地宫那具女尸耳中的金虫。他摸出怀中的残经对照，呼吸陡然急促：千婴丹需以皇室血脉为药引……那具女尸是萧贵妃，当今天子的亲妹妹！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机括转动声。整条密道突然倾斜，两人顺着滑道跌入血池。池中漂浮着上百个襁褓，脐带连向中央的青铜鼎。鼎身缠着铁链，锁住个腹部隆起的女尸——正是三日前暴毙的萧贵妃！

癸亥年七月初七，子时。苏翎念出鼎上的铭文，枪尖发颤，这是贵妃的产期……她怀的是……

女尸腹部突然蠕动，鳞爪刺破肚皮。陈九川的噬妖血疯狂沸腾，左臂纹路爬满脖颈：是蛟胎！有人用贵妃尸体养妖蛟！

鼎中血水翻涌，女尸猛然坐起。她怀中的蛟胎睁开竖瞳，额间金纹与陈九川的噬妖印一模一样。苏翎的银枪刺入女尸心口，溅出的却是金液。

快走！陈九川扯住苏翎后领暴退。蛟胎发出婴啼，声波震塌密道。碎石雨中，他看见观星台上的黑影掀开兜帽——赫然是本该在慈幼局炸死的赵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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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甲泣血

皇城墙根下，陈九川用噬妖血灼烧苏翎肩头的尸毒。她的银甲裂开寸许，露出底下翻卷的黑纹：赵莽没死……甲字队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整个夜巡司。陈九川撕下衣摆包扎伤口，镇魂幡要甲字队统领印才能启用，赵莽背后还有人。

更声忽起，苏翎的银甲映出巷口红影。十二名金羽卫持弩围来，箭头淬着封妖的碧磷火。领队举起鎏金令牌，上刻长公主令四字。

甲字夜巡使苏翎，私通妖邪，就地格杀。

弩箭离弦的刹那，陈九川的噬妖血彻底暴走。左臂鳞片覆满半身，他徒手抓住箭矢反掷回去，箭杆贯穿两名金羽卫的咽喉。苏翎的银枪却停在半空——领队掀开面甲，露出她亡父苏恒的脸！

爹……苏翎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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