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那冰冷的传票,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直直地扎进我的生活。
我盯着传票上的字,白纸黑字的债务金额,就像一团巨大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沉甸甸地笼罩着原本温馨的家。
我捏着那薄薄的纸片,能清晰地感觉到纸张粗糙的质感,手心沁出的汗让纸片变得有些黏腻,就如同此刻我那湿漉漉、烦闷无比的心情。
钟婉,我的妻子,正在厨房哼着小曲忙碌着,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此刻却如同擂鼓般一下下重重地敲击着我的神经,每一下都让我的太阳穴跟着跳动。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走向厨房。
可还没等我开口,一阵刺耳得像要划破耳膜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周先生,我是李律师,您的债务……”电话那头,律师公式化的、冰冷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像重重的锤子,一下下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陡然加快的声音。
我无力地靠在墙边,任由手机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仿佛砸在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婉儿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我。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就像一道炽热的光。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放下锅铲,快步走到我身边,我能听到她脚步的急切,她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那温暖透过衣服传过来,关切地问道。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巨大的债务,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看不到顶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沉重的铅块。
还没等我解释,一阵急促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王大妈尖锐得像针一样的声音:“小周啊,听说你摊上事了?欠了不少钱啊?”门被推开,一群亲戚朋友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的声音如同汹涌的潮水般一下子涌来,将我淹没。
那些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像是一群马蜂在耳边盘旋。
“小周啊,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欠这么多钱?”
“就是啊,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说啊!”
“卖房子?这怎么行呢?房子可是安身立命之本啊!”
他们的关心,此刻却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我生疼,我能感觉到那种刺痛从皮肤一点点渗到心里。
我无力地挥挥手,想要阻止他们的“关心”,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
这时,一个粗犷得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周老弟,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可是等不及了!”张债主,一个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的男人,拨开人群,走到我面前。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凶神恶煞地盯着我,那眼神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或关心或指责的话语,突然感觉无比的疲惫,仿佛身体被抽干了力气,双腿发软。
我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对婉儿说:“婉儿,我们……”
“……我们得谈谈。”我拉着婉儿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我紧紧握住,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力量,然后走到卧室,轻轻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嘈杂得像菜市场一样的声音。
“婉儿,我们得把房子卖了。”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但握着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卖房子?”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眼圈瞬间红了,“这可是我们的家啊!你怎么能……”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我能看到泪水在她脸颊上划出的亮晶晶的痕迹。
我把她搂进怀里,感受着她颤抖的身体,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轻微地抽搐着,心中一阵酸楚,那酸楚从心底蔓延到全身。
“婉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能感觉到她背上的骨头,我的手一下下拍着,试图安慰她,却发现自己也快要哽咽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婉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无助。
我避开她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去问问房产中介,看看能卖多少钱。”
走出家门,刺眼的阳光像无数根针一样扎向我的眼睛,照得我睁不开眼,我只能眯着眼前行。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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