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初春,西部工业小城凉川市还带着冬日残留的一丝萧索。风,像是个刚从沉睡中苏醒却还没完全清醒的孩子,虽在春风的催促下有了些许暖意,可依旧裹挟着沙尘,时不时地在城市里调皮地打转,给整座城市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幕,让凉川市像一位蒙着面纱的神秘舞者,在岁月的舞台上若隐若现。
凉川市第三中学的操场,此刻正是课间时分,却没多少学生在这喧闹。操场一角,白杨树像一群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小精灵,新芽初绽,嫩绿的芽尖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枝干随风轻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和远处传来的钢厂机器轰鸣声热情地交谈着。那机器声,宛如小城永不停歇的脉搏,从早到晚,跳动不息,见证着这座小城的日日夜夜。
操场角落的篮球架锈迹斑斑,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篮筐也有些变形,歪歪斜斜地挂着,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孤独而又沉默地守望着操场的每一寸土地,回忆着曾经在这里挥洒的汗水与欢笑。篮球架下的水泥地上,散落着几张褪色的糖纸,红的、绿的,在风里偶尔翻动一下,像一只只疲倦却仍心怀梦想的蝴蝶,试图再次振翅飞翔,却又力不从心,它们轻声诉说着曾经那些甜蜜的故事。
曾亚伦就独自靠在这篮球架旁,他身形瘦高,穿的校服已经洗得褪色,袖口磨得起球,裤腿还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踝。他低着头,用脚下那双洗得发白的球鞋碾着一颗小石子,眼神游离,时不时望向远处,却又很快收回目光,透着一股自卑与疏离。他仿佛是一只离群的孤雁,在这充满活力的校园里形单影只,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壳包裹着。
他心里满是烦闷,父亲是钢厂工人,这在这个以钢厂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小城本没什么特别,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同学们开始拿这个嘲笑他,说他家里穷,没见过世面。久而久之,他对这校园生活便充满了厌倦,习惯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在人群里独来独往。他觉得,这枯燥的校园、单调的生活,就像这被沙尘笼罩的天空,灰暗而又压抑,没有一丝光亮能穿透这厚厚的云层。
林潇潇从教学楼方向小跑而来,她怀里抱着一摞作业本,脚步轻快。扎得整齐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跑动左右摆动,像一条欢快的小尾巴。蓝白相间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整洁,一尘不染,仿佛是一片纯净的蓝天轻柔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发间那枚天蓝色发卡尤为醒目,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俏皮地镶嵌在她的发间。
她今天负责给老师送作业,心里还想着下节课的内容,丝毫没注意到渐渐变大的风。突然,一阵突来的风像一群调皮的小妖怪,呼啸着卷起沙尘,吹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林潇潇下意识地抬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就在这时,她头上的蓝发卡被风猛地吹落,在空中打着旋儿,如同一只被惊飞的蓝色蝴蝶,慌乱而又美丽地舞动着,最后滚到了曾亚伦脚边。
曾亚伦正无聊地碾着石子,感觉到有东西滚到脚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枚天蓝色的发卡静静地躺在地上。他弯腰拾起,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发卡背面,摸到了一道细小的月牙形划痕。这道划痕,在发卡精致的纹路间显得有些特别,像夜空中一弯独特的月牙,正对着他悄悄诉说着什么秘密,他不禁多摩挲了几下。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同学,那是我的发卡,可以还给我吗?”曾亚伦抬起头,瞬间对上了林潇潇的目光。林潇潇的眼睛清澈明亮,像一汪清泉,倒映着世间的美好,此刻却带着些焦急。她微微喘着气,几缕被风吹乱的刘海贴在脸颊上,显得有些狼狈,却又添了几分俏皮,像一朵在风中努力挺直腰杆的小花。
曾亚伦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掌心开始微微出汗,他慌乱地把发卡递过去,结结巴巴地说:“给……给你。”林潇潇接过发卡,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曾亚伦的手,两人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把手缩了回去。林潇潇的耳尖一下子红了起来,像熟透的樱桃,害羞地低下了头,她小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快步离开,留下曾亚伦呆呆地站在原地。
曾亚伦望着林潇潇离去的背影,怀里抱着的作业本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风吹动她的刘海和衣角,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宛如一幅灵动的画卷在风中缓缓展开。他第一次觉得,这平日里枯燥乏味的校园好像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原本灰暗的操场,因为林潇潇的出现,仿佛被阳光唤醒,每一个角落都闪耀着光芒,那些沉默的白杨树、老旧的篮球架、褪色的糖纸,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这一刻都变得生动起来。
风掠过白杨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大自然奏响的轻柔乐章,白杨树们随着这节奏欢快地摇曳着身姿,在为这场邂逅热情地鼓掌、轻声吟唱;远处钢厂的汽笛声,不再是单调的噪音,倒像是这乐章里低沉的贝斯,为整个旋律增添了一份厚重感,仿佛在诉说着小城的故事;操场广播里模糊播放着周杰伦《七里香》的副歌片段,“窗外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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