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寒潭边的乱石堆里,冰冷的潭水浸透衣襟。三日前坠崖时撞断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更让我窒息的,是顺着山风飘来的血腥气。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我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十丈外那具尸体。青阳长老的白袍浸在血泊里,心口插着的正是我今早送他的松纹古剑。剑穗上那只歪歪扭扭的如意结,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怎么会......“我死死咬住下唇。酉时三刻明明还看见师父在落霞峰练剑,戌时二刻我还在帮他整理《天罡剑诀》的残卷。而现在月过中天,子时的梆子声刚响过第二遍。
山道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我下意识捏紧怀中那枚冰凉的玉佩。这是三天前坠入寒潭时,在潭底摸到的古怪物件。此刻玉佩突然泛起青光,那些蝌蚪状的铭文竟顺着指尖爬上手臂。
“在这里!“一声厉喝划破夜空。我翻身滚入潭水,入水前最后一眼,瞥见为首的竟是执法堂首座凌霄子。他手中追魂铃叮当作响,身后十二名弟子结成的天罗地网阵泛着血色红光。
潭水灌入耳膜的瞬间,玉佩突然爆发出灼热温度。眼前景象开始倒转,纷乱的脚步声变成由近及远的回响,浸透的衣襟逐渐干爽。当我重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落霞峰的竹舍前,檐角铜铃轻响,分明是戌时三刻。
掌心传来刺痛,低头看去,那些蝌蚪铭文已经渗入皮肤,在腕间凝成一道凤凰形状的暗红胎记。寒潭方向忽然传来破空声,我闪身躲进竹影,看见十三道黑影正御剑掠过月轮,领头的黑袍下露出一截暗金剑柄——正是凌霄子的本命法器龙渊剑。
铜壶滴漏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戌时三刻到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我摸向怀中,《天罡剑诀》残卷还在,这是师父让我今夜誊抄的。卷轴边角处几点褐斑,凑近细闻竟是淡淡的铁锈味。
竹舍内传来瓷器碎裂声。破门而入时,青阳长老正伏在案前,右手死死攥着半页焦黄的纸笺。我扶起他时,发现他后颈有三点梅花状的红痕——与三日前我在寒潭石壁上看到的图腾一模一样。
“快走......“师父沾血的手指在我掌心划出半个符咒,“往生殿的人已经......“话音未落,窗外剑光暴涨。我抱着师父滚向书架后的暗道,龙渊剑的剑气削断我半截发带。暗道关闭前的刹那,我看见凌霄子摘下面具,左眼赫然重瞳。
玉佩再次发烫,时光开始第三次倒流。当戌时的梆子声第七次响起时,我终于在师父密室暗格里找到那封火漆密函。信笺右下角的印记,竟与我腕间胎记分毫不差。
“九曜连珠之夜,往生殿现。“我盯着密函最后的朱砂批注,耳边忽然响起三日前坠潭时听到的古老吟唱。寒潭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回应腕间胎记的灼热,某种沉睡千年的力量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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