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电视台七楼天台 18:45**

程野的白衬衫第三颗纽扣松开了。这是沈青第三次伸手帮他系扣子，带着消毒湿巾凉意的手指划过喉结时，他闻到她手腕内侧的晚香玉香水忽然浓烈起来。

“婚宴厅空调坏了？“沈青调整着三脚架角度，丝绸发带扫过程野的取景器。四月暮色里，她耳垂上振翅欲飞的蓝蝶耳钉在监视屏里碎成十二个光点。

程野数到第三下快门才回答：“是你调的遮光罩温度太高。“话尾被婚庆气球爆破声吞没，999朵厄瓜多尔玫瑰上方，新娘的钻石项链正将最后一缕日光折射进他右眼。

剧痛来得毫无预兆。像有只冰冷的手攥住心脏往肋骨上猛撞，他听见沈青的玛格南相机砸在大理石地面的钝响。监视屏里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新娘无名指上那枚卡地亚钻戒内圈诡异的凸起——本该镌刻婚期的地方，分明是道十字形划痕。

**深城中心医院急诊科 19:03**

林深的手腕被患者家属抓出五道血痕时，护士站的红灯骤然转蓝。平车碾过地砖上凝结的血痂，送来个胸前别着记者证的男人。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中，他看见对方左手指缝里夹着半张被冷汗浸透的拍立得相纸。

“室颤！准备除颤仪！“林深扯开沾着咖啡渍的白大褂，电极板贴上男人胸口的瞬间，相纸滑落在他鞋边。模糊的影像里，穿香槟色礼服的新娘正在坠落，裙摆绽开成倒置的鸢尾花。

除颤器第三次放电时，林深的瞳孔忽然收缩。相纸背面用钢笔潦草地写着：“监控角度不对，戒指在发光。“字迹被水渍晕开，最后一笔拖出颤抖的墨痕，像条蜿蜒的脐带。

**电视台B2暗房 22:17**

沈青在显影液里看见自己的睫毛在颤抖。红色安全灯把程野的急诊通知书染成陈旧的血渍，她将那张婚戒特写底片浸入定影液，银盐颗粒在药水中舒展成狰狞的十字裂痕。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撞击声。她踮脚去够顶层储物柜的备用胶片时，男士马丁靴的后跟卡进金属网格。药水架倾倒的刹那，三个淡蓝色药瓶从她风衣内袋滚落，瓶身上“戊酸雌二醇“的标签正巧落在程野的急诊通知单上。

**地下诊所通风管道 22:29**

叶真额角的假体硅胶正在渗血。她摸黑爬过布满油污的管道，夜视镜里忽然闪过一页泛黄的医疗记录：患者编号SW0923，声带手术预约日期竟是明天。监控探头转动的前一秒，她咬开钢笔式录音机，舌尖尝到铁锈味的血。

**急诊科留观室 23:55**

程野在镇痛泵的嗡鸣中醒来时，发现林深白大褂的第二颗纽扣系错了位置。这个强迫症医生正在研究他的相机存储卡，屏幕蓝光里浮动着新娘坠楼的十六倍速画面。

“你的摄影师朋友...“林深突然暂停视频，放大新娘左手特写，“她故意把婚戒拍成凶器模样。“

程野的指尖触到口袋里的雌激素药瓶。两小时前他在暗房地上捡起它时，药瓶余温尚存，仿佛沈青藏了十年的秘密还在呼吸。

**电视台天台 00:43**

沈青把剩下的药片倒进威士忌。无人机组正在航拍城市夜景，她对着脚边十二个空药瓶调整广角镜头。取景框突然闯入穿着病号服的程野，他的影子被霓虹灯拉长，恰好盖住她来不及藏起的男款腕表。

“十年前火车站那个满脸是血的女孩...“程野举起药瓶，瓶身在月光下泛起青瓷般的光泽，“她的蓝蝴蝶耳钉和你的是一对吗？“

夜风掀起沈青的丝绸衬衫，后腰处蜈蚣般的陈旧伤疤一闪而过。她按下延时快门，把十五年跨性别激素治疗记录扔进燃烧的酒精灯：“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我从不拍人像特写。“

第一滴雨砸在程野的镜头盖上时，沈青女式西裤口袋里的男声呼叫器突然震动。液晶屏显示着来自豪门案发现场的加密代码：新娘的婚戒内圈检测出RH阴性血迹，与十年前火车站暴力事件的DNA完全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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