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穿透玄霄宗护山大阵的裂隙，在噬骨寒潭表面投下扭曲的光斑。十八根碗口粗的玄铁锁链贯穿少年躯体，将他悬吊在离潭面三丈的虚空。每根锁链末端都钉着刻满符咒的镇魂钉，随着潭水翻涌发出厉鬼哭嚎般的金属摩擦声。

楚骁垂落的指尖滴落着金红交错的血液，在潭面激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他右眼被凝固的血痂封住，左眼却亮得骇人——三天前他还是宗门最年轻的真传弟子，如今琵琶骨上的透骨钉还在汩汩渗血，那些曾对他谄媚讨好的同门，此刻正在岸上争抢他储物戒里的丹药。

“都退下。”

清冷嗓音裹挟着化神期威压扫过寒潭，围观弟子们慌忙跪伏在地。林清月赤足踏着翻涌的魔气走来，腰间合欢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月白道袍下隐约可见暗金色魔纹——这根本不是玄霄宗功法！

楚骁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锁链哗啦作响。三日前他撞见这位大师姐在禁地绘制血祭阵法，那阵法核心赫然是魔道至宝万魂幡。此刻她指尖缠绕的因果线正泛着猩红光芒，那是至少吞噬过十万生魂才会有的业力。

“师弟的眼神真让人心疼。”林清月凌空虚渡来到楚骁面前，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他胸膛狰狞的剑伤，“你可知道，执法长老用九幽寒铁刺穿你丹田时，我特意嘱咐要避开心脏？”她突然攥住穿透少年左肩的锁链狠狠一扯，带出大块血肉，“毕竟纯阳之体的心头血，才是打开归墟封印的钥匙啊！”

寒潭突然沸腾如熔岩，漆黑水面浮现出数以万计的狰狞面孔。楚骁瞳孔收缩——那些都是这些年宗门试炼中“意外陨落”的弟子！他们空洞的眼眶里爬出暗红血丝，竟在潭底组成覆盖百丈的古老祭坛。

“你以为我为何要选今日？”林清月突然撕裂虚空抓出一柄白骨剑，剑身镶嵌的十二颗冥血石正与血月共鸣，三阴蚀日，归墟潮涌，“当年道衍仙尊用混沌珠镇压魔渊时，恐怕没想到他的转世之身会成为祭品吧？”

楚骁破碎的嘴角忽然扯出森然笑意，这个表情让林清月没来由地心悸。本该被废去修为的少年竟开始反向吞噬锁链中的魔气，那些刺入骨髓的镇魂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师姐可知晓...”楚骁被洞穿的咽喉突然发出完整音节，暗金色血液顺着锁链倒流，“执法堂的地牢里，为何唯独关押重犯的癸字号牢房从不设防？”

林清月脸色骤变，白骨剑猛然刺向楚骁眉心。却见少年天灵盖迸发璀璨金光，一道缠绕着混沌气息的虚影自他身后显现——那赫然是三百年前陨落的玄霄宗开派祖师！

寒潭彻底暴动，十八根锁链寸寸崩裂。楚骁坠落的身体在接触潭水的刹那，漆黑如墨的潭水分开一条通道，潭底祭坛轰然炸裂，露出半截布满裂痕的灰白石珠。那珠子表面流转着星云般的纹路，每一次旋转都令方圆百里的空间产生皲裂。

“不可能！”林清月疯狂掐动法诀，合欢铃震出摄魂魔音，“混沌珠需要十二万九千六百道血符才能解封，你明明已经...”

她的嘶吼戛然而止。楚骁染血的手掌已握住石珠，眉心浮现的血色竖纹与珠子裂痕完美契合。噬骨寒潭开始蒸发，那些挣扎的怨魂尖啸着被吸入石珠，少年破碎的丹田处浮现出微型黑洞，正在鲸吞天地灵气！

“因为你们抽取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心头血。”楚骁凌空而立，玄霄宗传承千年的护山大阵在他脚下哀鸣，“而是我特意为混沌珠准备的...劫血。”

林清月突然发现自己的本命法宝在融化。不是被高温灼烧，而是像烈日下的积雪般消融。她惊恐地撕开虚空想要遁走，却撞上一面无形的因果墙——三百年前她为修炼魔功屠灭三座凡人城池的罪孽，此刻化作血色锁链缠住她的元神！

“知道为何我从不揭穿你的伪装吗？”楚骁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混沌珠在他掌心化作饕餮图腾，“从你在我茶中下噬魂蛊那刻起，我就等着你将这具万劫道胎...亲手送进噬骨寒潭！”

整座寒潭轰然炸裂，林清月最后的惨叫淹没在混沌风暴中。千里之外的玄霄宗禁地，正在闭关的宗主突然七窍流血，供奉在祖师殿的十二盏本命魂灯接连炸碎。唯独属于楚骁的那盏残灯，燃起了吞天噬地的黑色火焰。

虚空裂缝中伸出一只布满鳞片的巨爪，却在中途僵住。楚骁漠然回首，混沌珠迸发的一缕气息就让那巨爪化为齑粉。“告诉九幽魔尊...”他对着崩溃的虚空轻笑，“他的九转魔胎，我收下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时，玄霄宗外门弟子看见终生难忘的景象：噬骨寒潭所在的山峰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深达千丈的巨坑。坑底残留的混沌气息，正在缓慢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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