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龙山的深秋之境，晨雾如同轻柔的薄纱，尚未彻底消散，丝丝缕缕地萦绕于山间。那蜿蜒曲折的登山道，在繁茂苍郁的松柏之间若隐若现，恰似一条蜿蜒前行的神秘小径。十月的清风，裹挟着板栗树特有的缕缕清香，悠悠地拂过台阶上那几片沾着晶莹剔透露水的枫叶。就在这宁静而又充满诗意的场景中，两个身影正沿着那由一块块古朴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台阶，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登着。他们的脚步声，如同清脆而有节奏的鼓点，打破了山间原本的静谧。皮鞋叩击石面所发出的清脆声响，惊起了枝头几只蓝尾鸲，它们扑棱棱地扇动着翅膀，瞬间划过二人的头顶，向着天空飞去。

走在右侧的青年，优雅地抬起手，动作轻柔且细致地整理着被露水浸润得有些潮湿的西装领口。那精致的铂金袖扣，在朦胧的山岚之中，若隐若现地闪烁着细微而迷人的光芒。他拥有着仿佛从传统水墨画中款款走出的剑眉星目，高挺笔直的鼻梁在清晨那柔和且温暖的阳光中，投射下利落而又清晰的修长阴影，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立体感。他的嘴角，永远恰到好处地保持着那一抹弧度，那是经历了七百多场商务宴请精心磨砺出的“办公室主任式微笑”，看似亲切温和，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当他侧身优雅地避让挑着满满一担山货、步履匆匆下山的农妇时，他腕间那价值不菲的积家月相表折射出的璀璨光斑，恰到好处地掠过同伴紧绷的下颌线，仿佛一道稍纵即逝的流光。

“老潘这个项目我坚决不接！”张毅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坚决。他手中的登山杖，被他重重地杵在石阶的缝隙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他内心深处的愤懑与不满都借由这一动作得以宣泄。这个从皖北农村艰辛打拼走出来的技术骨干，此刻就如同一只误入钢筋水泥森林的困兽，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奈。他身上的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实验室里的焊锡碎屑，那些星星点点的污渍，仿佛是他在技术之路上艰难跋涉留下的斑驳印记。“当初明明说好让我带领研发团队，放手去干，大施拳脚，现在倒好，整天让我给那些徒有其表、毫无实际价值的面子工程收拾残局，处理烂摊子！”

萧炎则悠然地倚着路旁那块刻有“云海奇观”四个大字的观景石，神态自若，动作不慌不忙。他从容地拧开手中那精致无比的保温杯，上个月刚从瑞士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巴卡拉水晶杯在他的掌心缓缓流转着琥珀色的醇厚茶汤，普洱的陈香混合着山间清新的草木气息，悠悠地氤氲开来，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芬芳结界。“去年华北电网招标的时候，老夏带领着销售部的众人，没日没夜地连轴转了整整三个月，不辞辛劳，最后不得不让利七个点，这才好不容易艰难地啃下了那块难啃的硬骨头。”他微微抬起头，轻轻吹开那漂浮在茶汤表面的薄薄浮沫，而后轻啜了一口，脸上流露出满足与享受的神情。“董事会会议室里那幅气势恢宏的《万里江山图》，你可有留意到？那背后可是悬挂着老夏立下的军令状，那是他用无数的汗水和心血铸就的荣耀勋章。”

“所以就要拿技术标准去做无谓的牺牲？”张毅怒不可遏，动作粗暴地一把扯开冲锋衣的拉链，仿佛要将内心那熊熊燃烧的怒火通过这一动作尽情释放。他里面那件洗得已然发白的格子衬衫，在这一瞬间完全暴露出来，与他此刻愤怒且无奈的神情相得益彰。“上周验收的那个光伏逆变器，散热系统根本就达不到当初精心设计的要求，这简直就是在敷衍了事，偷工减料！”

“张毅啊，”萧炎忽然换上了一种无比亲昵的口吻，那语气就如同大学时代帮他撰写情书时那般温柔与贴心。“你可还记得大二那年你重修《模电》的那段往事？”他的指尖，如同弹奏着一首轻柔的钢琴曲般，轻轻且富有节奏地摩挲着杯壁上那金光闪闪、华丽无比的鎏金公司LOGO，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忆与感慨。“当时的你，信誓旦旦，斩钉截铁地说，宁可挂科也坚决不抄我的答案，那股决绝的劲儿，那坚定的态度，至今让人印象深刻。可结果呢？教授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你一次宝贵的补考机会——只因为那年我不辞辛劳地为他女儿辅导考研英语，这才让教授对你网开一面。”

山风在这一刻突然间变得凌厉无比，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凶猛巨兽，呼啸着席卷而过。这阵狂风，无情地卷起了张毅脚边那几张已经微微泛黄的景区导览图，让它们在风中无助地翻飞飘舞，仿佛是张毅此刻那凌乱而又迷茫的心情的真实写照。他不禁回想起上个月部门会议上的那一幕，自己精心筹备、满怀信心提交的第三代储能电池方案，被市场部那帮人毫不留情地批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当时，萧炎也是这样，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坐在会议桌的尽头，脸上挂着那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观赏鱼缸里那些为了争食而打得不可开交的锦鲤，冷漠而又疏离。

“你是说……”张毅的喉结，艰难而又沉重地上下滚动着，仿佛有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卡在那里，让他难以顺畅地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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