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枯井旁的冷风卷着落叶，孙羽的后背重重撞上青石墙缝时，骨缝里还残留着前世被魔火烧灼的幻痛。

他盯着眼前晃动的三张人脸——孙昊用剑鞘挑起他沾了泥的下巴，两个跟班正往他衣领里塞碎石子。

连练气三重都突破不了的废物，也配姓孙？孙昊蟒纹腰带上的玉佩撞出清脆声响，筑基初期的威压震得枯井铁链哗啦作响。

孙羽喉间腥甜翻涌，掌心死死抠着井沿青苔，前世的记忆如毒蛇般啃噬神经——十年后就是这个笑出虎牙的堂兄，亲手将柏萱推入万魔窟。

青苔在指缝里渗出冰凉的汁液，孙羽忽然嗅到血藤花的味道。

这不该出现在深秋的异香让他瞳孔骤缩，前世孙家灭门那夜，祠堂梁柱断裂处渗出的正是这种甜腥味。

二少爷别脏了手。灰袍老者从月洞门转出时，孙烈腰间那串象征执法长老的玄铁令牌，在孙羽眼前晃出森冷的光斑。

孙羽看着二叔绣着金线的靴尖，突然想起昨夜重生时在床底发现的密信残片，那上面沾着父亲闭关前咳出的血。

孙昊的剑鞘第三次抽在腰腹时，孙羽踉跄着撞翻了井口的木桶。

井水泼在青石板上映出扭曲的人影，他盯着水面倒影里自己十六岁的面容，胸腔里翻滚的不止是血沫——前世临死前柏萱燃烧本命精血的模样，此刻正与井水泛起的涟漪重叠。

怎么不叫了？孙昊靴底碾上他撑地的手腕，绣着暗纹的缎面在阳光下泛着孔雀翎的光泽，上次偷吃蕴灵丹的胆子呢？两个跟班配合地发出嗤笑，其中一人故意将唾沫星子喷在他颈侧新结痂的鞭痕上。

孙羽喉结滚动咽下血水，右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肌肤。

不对，这场羞辱比前世提前了三个月。

记忆中的血藤花，密信上残缺的七月十五，还有二叔袖口若隐若现的墨绿色图腾——前世直到孙家覆灭他才明白，那图案代表的是南疆巫蛊师。

住手！当孙昊掌心凝聚的赤炎掌风劈来时，孙羽突然抱着木桶滚向右侧。

燃烧的掌风擦着耳际掠过，井沿炸开的碎石在他脸颊割出细密血线。

这招本该在半年后的族比上才出现的赤炎掌，此刻裹挟着比记忆中更暴烈的火毒。

围观人群爆发出喝彩，有个穿杏黄衫的少女正往这边张望。

孙羽认出来那是三长老的孙女，前世第一个被献祭给魔修炉鼎的族人。

他后腰撞在井轱辘上的瞬间，突然捕捉到孙昊右肩不自然的颤动——像是经脉滞涩导致的肌肉痉挛。

太古仙魂诀！这个念头如惊雷炸响识海，孙羽在第二道掌风劈来时猛地矮身。

丹田处突然窜起灼热气流，眼前孙昊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他能清晰看见对方膻中穴附近游走的赤色灵力，正像打结的红线般缠绕成团。

噗！

肋骨断裂的闷响混着血沫喷在青苔上，孙羽蜷缩着撞上井壁时，指尖触到了某种湿润的纹路。

井壁暗处那些被水渍浸染的沟壑，此刻在他突然变得清明的视线里，竟显露出半幅残缺的星图轮廓。

还挺能躲？孙昊甩着发麻的手腕冷笑，绣金线的袖口被井水打湿成深褐色。

孙烈忽然轻咳一声，灰扑扑的袖袍无风自动，筑基大圆满的威压如巨石般砸在孙羽脊梁上。

剧痛让孙羽眼前发黑，但丹田处的灼热越发滚烫。

他吐着血沫低笑起来，终于看清孙昊经脉里那团赤色灵力对应的穴位——曲池、天枢、膻中三穴形成的三角区，正是赤炎掌最大的破绽。

当第三道掌风裹着火星劈下时，孙羽突然抓起沾血的碎石。

在孙烈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那枚染血的石子精准击中孙昊肘窝的尺泽穴。

暴烈的赤炎掌风突然调转方向，将井畔的老槐树炸出焦黑的树洞。

妖术！孙昊踉跄着扶住发抖的右臂，绣着金线的领口被自己掌风燎出破洞。

围观人群突然死寂，有个小厮打翻了盛点心的漆盘，核桃酥滚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孙羽抹去嘴角血渍摇摇晃晃站起来，后背贴着井壁冰凉的青砖。

丹田处那团火正在焚烧四肢百骸，他看见自己手背浮现出淡金色的细纹，像是有流动的星沙在皮肤下游走。

枯井深处突然传来空洞的回响，某种沉睡的共鸣顺着脊骨窜上天灵盖。

够了。孙烈枯枝般的手掌按住孙昊肩膀，浑浊的眼珠盯着孙羽颈侧逐渐消退的金纹，今日是祭祖大典。他说最后四个字时，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玄铁令牌边缘的凹痕。

人群散去时带起的风卷着血藤花瓣，孙羽顺着井壁滑坐在地。

掌心按着的青砖缝隙里，未干的血迹正诡异地渗入砖面刻痕，形成半个残缺的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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