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是被那股刺鼻的馊水味给呛醒的。

他刚勉强撑起胳膊肘，掌心却猛地按进了一滩黏腻恶心的液体里。青石板的缝隙间，污水正不断渗出，还泛着诡异的绿光，眼前十几个陶罐歪歪扭扭地摆放着，商贩们身上的粗麻短打，处处沾满了黑乎乎的油渍。这场景，绝非横店影视城那种刻意布置的布景所能相比。

“让让！”一声呼喝传来，一辆独轮车贴着他的耳畔飞速掠过，车轴上挂着的竹编簸箕里，三条咸鱼直挺挺地躺着，那死不瞑目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后脑勺处的钝痛突然如炸开般袭来，记忆的碎片也如同倒灌的洪水般涌进脑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正在博物馆里修复战国竹简，指尖刚触碰到那碳化的“兼爱非攻”四个字，整片竹简瞬间便化作了一个漩涡……

“声望值 1”，这机械的声音在颅内响起时，林羽正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卖黍米饼的老妪。老人的头顶，浮现着半透明的蓝色光幕：【战国齐地方言lv3（可解析）】，这特效，比之博物馆的全息投影，简直逼真了不知多少倍。

“系统？”他试探着在脑中呼唤，可喉咙却因为干渴，只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喘气声。黍米饼的焦香混杂着隔壁肉铺的血腥气，一股脑地涌进鼻腔，胃部瞬间痉挛起来，发出阵阵轰鸣。

【初级生存包：10声望值（含语言模块 基础手工业）】，林羽瞥见状态栏里那孤零零的“11”这个数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兑换。刹那间，一股热流从太阳穴迅速漫向四肢，掌心处凭空多出了一块刻着云雷纹的青铜片，而周围那些原本嘈杂的叫卖声，也突然有了具体的含义。

“新制的葛布！三枚刀币一尺！”

“河伯娶妇剩的祭肉，半价！半价！”

他踉跄着扑到水井边的陶缸前，水面的倒影里，是一张陌生的脸。眉骨处有一道新鲜的擦伤，粗麻衣襟里，半截银链露了出来，正是他戴了十年的钛钢吊坠。

“小郎君要租摊位？”系着靛蓝腰带的市吏敲了敲木牌，“两枚蚁鼻钱管三个时辰。”见林羽僵在原地，市吏突然压低声音，“没现钱？用你脖子上那亮晶晶的抵……”

“我卖手作。”林羽抓起井台边的竹篾，系统灌输的《考工记》内容在眼前不断流转。当第一个竹蜻蜓成型时，青铜片闪过一丝微光，原本粗糙的接口瞬间变得严丝合缝。

“此物何用？”一位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拂过摊位，她发间木簪雕着展翅的玄鸟。林羽抬头时，看到她头顶浮现【柏氏嫡女/墨家学徒】的标签，而自己的声望值也突然跳到了15。

“这叫追云雀。”林羽捻动竹柄，螺旋桨带起的风掀动少女的额发，“放在孩童枕边，能引好梦。”

当第十个竹蜻蜓换到了陶碗粟米饭时，阴影笼罩了摊位。五个赤膊汉子大步走来，他们胸口的狼头刺青泛着青光，为首的男人獠牙金饰磕在陶罐上，发出叮当的声响，腰间青铜剑的云纹，竟与系统给的铜片一模一样。

“新来的懂规矩么？”王霸的唾沫星子喷在林羽刚修复的竹编灯笼上，“这片街面，每笔买卖抽三成。”他忽然抓起那个玄鸟竹蜻蜓，“或者……这小玩意怎么转起来的？说清楚了，抽成减半。”

林羽按住袖中发烫的青铜片，用最地道的临淄腔开口：“贵人可知《周礼?考工记》有载……”他余光瞥见柏瑶正在胭脂铺前驻足，而她发簪上的玄鸟眼睛，分明在盯着自己腰间逐渐发光的青铜片。

竹蜻蜓在王霸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林羽的袖口已被冷汗浸透。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声望值18】，方才围观人群的私语，竟在持续提供能量。

“《考工记》第六篇说得好啊，”林羽突然抬高声调，指尖有意无意拂过腰间发烫的青铜片，“机关枢机，贵在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他注意到最右侧的疤脸混混喉结动了动，那人胸口的狼头刺青缺了只耳朵。

王霸的金牙咬得咯咯响：“少他娘拽文！”

“不如请这位兄弟来拆解？”林羽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青铜鲁班锁，锁芯流转着只有他能看见的蓝光。这是用最后3点声望值兑换的【初级机关术具现化道具】。

疤脸混混的独眼突然发亮。

林羽捕捉到他偷瞄王霸佩剑的小动作——那剑鞘云纹与鲁班锁的花纹正形成微妙呼应。

当鲁班锁“咔嗒”旋转出莲花纹时，五个混混头顶齐刷刷浮现【公输门残部】的灰色标签。

“能解开这个的，我赠他十件精妙机关。”林羽故意将鲁班锁抛向疤脸。

市集突然寂静，卖黍饼的老妪掀开陶瓮的手停在半空，连柏瑶的玄鸟木簪都转向了这边。

王霸的拳头砸在陶罐上：“二狗你敢！”飞溅的陶片划破林羽手背，血珠渗进青铜片纹路，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提示：【检测到公输血脉，是否激活辩才技能（消耗15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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