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乾道九年,姑苏城外,枫桥寺内。
一红缨长柄手刀刺破了林莺的右肩,刚好刺入她的中府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她恍如隔世,愣在原地,直到持刀的禁军再次朝她脖颈砍去之时,她方才躲闪,幸得一命。
我怎么会在这?
或许是穴位被破,林莺突然拥有了一段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又或许是前世之事。她似乎看到了一艘艘巨大的船在飞离一个巨大的球,然后又看到了无数的大脑,大脑上还连接着许多麻绳,而记忆李的她却在操作着冒着荧光的东西。
接着下一秒,林莺便被禁军活捉,四五个身着铠甲,手持长刀的禁军将她踉踉跄跄绑着推到众僧面前。
“这妖僧祸害了一方百姓,还弑父弑母,亲手灭了自家十八口人,属实妖孽!今日我们乾坤八门和朝廷奉当今圣上的手谕,特来捉妖!”
说这话的是一穿紫色长袍的老人,一对血红粗眉下,是一双深渊之眼。林莺看到此人,心中如万马奔腾,他不就是当年灭我满门,然后栽赃给我的乾象大师火眉道人吗?
这时众武僧当中,走出一个持禅杖的老僧,他见来者不善,便作了揖道:
“阿弥陀佛,我不知何为妖僧,这沙弥本是我十多年前在林家所救,见他满门被杀,便好心收他为徒。如此十多年,未见他犯过杀戒,平时连脚下若虫也是不敢杀生的,何谈弑父弑母?”
“呵呵呵呵,素来仰慕枫桥寺的空明方丈,却为何妄出此言,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
林莺且不去管那奇怪的记忆,看到红眉道人的那张脸,眯缝着眼,两道道胡却挡不住他的满口胡言。
她没有忘了小时候的事,就在十三年前,她年仅四岁,是姑苏林家的娇贵孙女,却眼见着中秋之日,正乾门的宗师级人物,红眉道人领着百十禁军闯入林家,杀了她一家十八口,只剩下林莺一个绝户之女,她被仆人抛到墙外幸免一死。枫桥寺的方丈路过便收留了她,为顾全礼教,也为了防止追杀,空明方丈便从小把她当男孩养,男扮女装整整过了十三年,寺内竟无一人知晓。
林莺知道自己的真名,尽管方丈早就给她赐了法号无尘,但是她内心依然记得自己叫林莺,也想有着一日,学成下山,为家人复仇。
“你杀我全家,还在这蛊惑什么!”
林莺想要挣脱禁军,她孱弱无力的身躯奈何也动不了分毫。
“大胆妖僧,佛祖度化你十三年,没想到你还是如今执迷不悟。”
红眉道人从袖中用内力甩出一条青布,恍如游蛇,凌厉地钻入林莺的脖间,然后向上缠住她的嘴。
这道人和十三年前,竟无任何变化,依然如此凶狠如蛇。她心底只怪自己是个女子,在枫桥寺没有学到哪怕一门绝学武功。每次和师傅空明方丈谈起此事,方丈总是以遁入空门,应忘红尘为由,拒绝了她的求学之心。
这时空明方丈双手再次作揖说:
“十三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佛慈悲,能否放过眼前之人?”
红眉道人冷笑一声,单手作揖说:
“我是奉朝廷的命令来捉妖僧,追了十三年,没想到就在你这寒山寺。自后唐以来,北方妖人众多,帮助金人侵略我们大宋,希望方丈以国家社稷为重。包庇妖孽一事可大可小,如若今日交还此妖,我必向朝廷为枫桥寺请功,而后十年,拨款给田,皆依贵寺。”
这时众僧开始低头私语,也有其他几位高僧互相使了眼色,提醒方丈不要为了一个小沙弥,破坏了和朝廷的关系。
空明方丈依然面无表情,就在众人等他决定此事之时,只听一声轰的巨响,方丈禅杖从地面飞起,接着他一个狮子翻身,靠着禅杖之力飞到三丈之外的寺钟之前。
无形的气流卷起遍地的枫叶,禅杖落地处的枫叶皆环绕禅杖转了三圈,然后爆炸开来。林莺看到几片枫叶竟深深扎入寺庙围墙之上,此等内力,可谓高深莫测。
“好内力!不愧是临济宗的空摄功,般若为本,以空摄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火眉道人见方丈使了这一招狮子翻身,无中生有,气融枫叶,片片如刀,他不禁发出惊叹之词。
“这姑苏城内,早闻枫桥寺的方丈内功冠绝江南,不知可否领教一番。假若本道今日败下阵来,定当放人!但是不知方丈,能接的了本道一招否?”
林莺觉得这道人口出狂言,虽然是乾门的宗师,可他却根本就没有把师傅放在眼里。
“施主若说话算话,便出招吧,老衲自当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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