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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一
序章一 做了一百七十四次的梦 (1/2)

Medio……

Vitae……

Amisit……

Silva……

零时零分,老人的低吟声骤然响起。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词汇,像要把沸腾的铁水浇铸在秦战的脑海里。

秦战眉头紧皱,额头满是汗珠,手脚剧烈地抖动着,但丝毫动弹不得。

低吟声在迷离恍惚中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渐渐归于沉寂。

灯冷冷地亮了起来。

像是经历了一场逃亡,秦战颓然疲惫地靠在床头,脑子里像是有四颗铅球彼此碰撞。他狠狠地朝头上捶了几下,又从桌上抓了两粒药丸咽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四次。

稳了心神之后,他在墙上的备忘录添了“正”字的一竖。

可醒来也并不会更自由,甚至比梦还要局促。

十平米的廉价公寓,只容纳得一张单人床,一对桌椅。桌子上放着昨夜残余的方便面和凉菜,几根散落的廉价香烟,还有一本斯罗市心理诊疗院的病历册子。

秦战,男,三十五岁。

斯罗市中心图书馆馆员。

长期焦虑引发重复且具干扰性梦境,致死性失眠症患者。

医生看了看他从梦境中拓印出来的文字,挠了挠头问:“这是……”

“拉丁语。第一个词是中点的意思,之后是人生,迷失……最后一个是……是森林。”

医生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才对秦战说:“也许……这就是根源。”

人生。

迷失。

秦战苦笑,也许就是多年沉淀在潜意识里的迷茫和失落吧。

父亲的教育理念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从小就把他锁在家里读书。

先是诗词歌赋,后是历史经典。起先他觉得枯燥,后来竟然渐渐痴迷,没书可读的时候连电线杆上的广告都不放过。

可等到入了学,老师同学一门心思搞学业拼成绩,他的爱好被斥之为“不务正业”。

但任何东西一旦入迷,就像入了魔,谁劝都不好使。就这样,他抱着小山似的闲书啃了十几年,眼镜片儿换成了啤酒瓶底,最终选了门不入流的冷专业,去了一所末流大学念书。

像这样的宅男书呆子在大学校园并不多见,基本与失败者边缘人无异。注定不会有爱情为他驻足,自然也不会令人艳羡的工作机会。

秦战辗转了数年,三十岁那年才终于在斯罗市中心图书馆谋了个图书管理员的差事。

百无一用的书生在格格不入的社会氛围中显得平庸迂腐,图书馆算是最后一处避难所了。

可没想到,在知识殿堂里,最不值钱的竟然还是知识。

秦战一无资历二无人脉,赤条条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所以接茶倒水招待,搬书归类拾掇,该干的不该干的,都一股脑儿扔给了他。

好不容易有些空闲,可以坐下来埋在故纸堆,先被冷嘲热讽,后被生拉硬拽玩几圈麻将,赢了不敢要,输了还得笑。

最让人憋屈的是,年初馆内通知说,六月末七月初会有一次造访佛罗伦萨国家图书馆的机会,名额有三个。秦战心里激动得砰砰跳。

此前的大英藏书馆,埃及国立图书馆,阿根廷国家图书馆访问之旅,都没有自己的份儿。这次怎么轮都该轮到自己了。

但上周访问函并没有发到他手里。

馆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次就委屈你了,不过会专门为他搞一些珍贵图片或影印资料。

秦战当然还感激不得了。结果后来才知道,因为馆长女儿想去意大利开开眼,看看奢侈品什么的,把他顶替掉了。

哎,不想了,想多了也是庸人自扰。

他从桌上捡了支香烟,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有一口没一口地抽了起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封来自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电子邮件。

馆长还算守信,给他搞来了佛罗伦萨图书馆的宝贝。

秦战眼里放光。什么人生啊,迷失啊,佛罗伦萨啊,都无所谓了。虽然没亲眼看见那些中世纪原稿和手抄本,但总归可以解解馋。

古老的羊皮纸闪着温柔的光泽,墨迹经过千百年的洗礼略显斑驳,显出执笔者书写之时的笔锋和胸怀。

那真是一个美妙的年代,每个字、每条曲线、每种声音、每个名字都可以成为击穿黑暗的利剑。

艺术、音乐、绘画、数学、文学、哲学、天文学;

马基雅维利、波提切利、卡尔达诺、彼特拉克;

还有伟大的拉斐尔、提香、达芬奇;

伟大的波特拉克、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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