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郊。
远离市区,最偏远、最弯曲的山道上,一间间绛红瓦砖盖好的三层公寓内,住着一群孤寡和退养入院的老龄人。
郝远却总是能在白天路过,看见他们对坐一起闲聊、娱乐的身影,直至天幕来临。
这是一座远离市郊外,十五里的山坡上,三面环山,道路十分窄小,一条直通上山的路况,弯弯曲曲。
但,好在早前被水泥铺盖,浇筑过沥青。
安年养老公寓的选建,落于山坡尽头一块2000亩的空地上。
今年,正好是它成立后的十四周年。
郝远是安年公寓内的一名夜班护理,照看0003栋公寓内一百零八张床铺,今夜是距离他三个月实习期的最后二日。
他惯例的巡视着楼层。
“贺君兰她白天时候,又申请了调换白班。”夜里,郝远一边巡视,一边念叨。
走廊里,静深深的,有别于都市里的一份清宁。
郝远望向空荡荡的过廊,看了眼手表,指针分钟刚好指向“十一”数值。
七点五十五!
“时间差不点,该去巡房了。”
郝远敲响了他今夜的第一道门,这是靠在一楼左手间的0301号间,里面住着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恩爱夫妻。
说他们恩爱,非是因为两人老了,还能相互扶持着彼此,一路形影相陪,不离不弃。
郝远不是初学者,他来这所公寓也有段时日,见识过公寓内家家难念的经。
他清楚的认知老龄人是否幸福,往往比一般年轻人更易看穿。
这荒郊地带的所有公寓内,像夫妇俩同时入住也不算少例。
但能似0301间的房客的却并不多,他们不都是幸福的,至少在郝远的印象里。
房门从外拉开!
“陈、钱夫妇,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休息时间快到了,我要提醒你们,今夜该熄灯了。”
“咚!”门被轻带上。
郝远不断敲着公寓的门,提醒着老人们,该进入睡眠了。
“咚!”门再度被带好。
...
郝远关好二层楼的最后一间房,走向楼廊,忽而面色显的凝紧了许多。
他步向三层楼梯口时,又再度想起那夜里与3108间住客的一段谈话。
“他们不会来的,一个都不会。”3108床榻上过的十分颓然的陈平海老人,坐了起来。
近乎用着咆哮的语气:“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老人两只眼窝内不断有眼泪打转,泪水窝在他那鲜红的眼眶边上,倔强似的不肯掉下。
“我给了他们所有我能给予的,金钱、爱情、生命,到头来他们却把我从他们世界里赶了出去,哈哈...我已经想明白了,是,我心里是这样想着,但不愿去相信罢了。”老人神神叨叨的。
他一边说一边挺直了身子,给郝远看到他那一张白发凌乱的苍脸。
那是一张带着死灰般的面容!
“郝远,你知道吗?最近我一直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可每次在死来临前,都是你将我给救了回来。”
“对,我是不想活了,也不稀罕活下去了。但,每想到他们,听到他们的声音,我还是会想要再看他们一次,听听他们声音。哪怕一次,就那么一次的要求......要求......”
老人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头脑倒在床单上,双手胡乱抓着,好似能留下什么。
被儿女们榨完最后一点财富的父亲,亲情丢了以后,再也找不回的老人。
郝远心里如是想到,可还是大声劝向老人道:“白天的时候,我看见您一双儿女都来了,是在中午,他们来看过您,但您午睡,便没打扰。”
“而且您入院费的余费,还是他们每月都在垫支着的呢,您看,他们其实也都还惦念着您的。”郝远强调着。
...
此刻,表钟定向八点一刻!
郝远的脚步声,也已在三层走廊内回荡着。
“呼!”
“呼!”
“呼!”
...
“呼!”
3108号陈平海老人的房门。
由内而开。
床榻上的老人,似诡异察觉出,有人正向自己靠来,但一双如胶水缝合后的双眼,却死死的粘合住,怎么也打不开。
周围静的可怕,哪怕一丁儿声音,也都全部丢陷进夜色里。
一双硌人的大手,忽而攀上,在陈平海老人全身游走了起来。
不断抚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