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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一
第一章 打更小子 (1/2)

秋风起,萧瑟迹。

素商的太阿河东道实属荒凉,而位于西南角浦东河东郡,更是荒无人烟,此处黄土遍地,枯草连天。这片地域本是属永济县管辖,后来永济被拆分,乱成一团的麻烦事自然被各位大人抛掷脑后,而这块因交不起粮税,方圆百里的农夫都逃得一干二净的不毛之地也被他们遗忘。但即使连年歉收,也仍有一个小小的村子缩在这块荒芜之地上,守着祖上传下的土地。

午夜四更时。

“咚——咚,咚,咚,咚!”锣鼓声震天动地,“天寒地冻,早睡早起,保重身体!”,打更声嘹亮无比。

“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黄土墙的窗户上探出一个脑袋,满脸胡茬,一脸凶相,“小兔崽子,你再敲这个破锣一下,我就把棒槌塞你谷道里!”

打更的小子吓了一跳,连忙陪笑:“哎呀,刘叔,实在抱歉,小的这两天才上任打更,不敢怠慢啊。这样,下次小子一定注意,还请刘叔多包涵。”

一脸横肉的汉子斜眼瞧着小子,“哼”了一声,嘟嘟囔囔的骂了句娘,又把头缩了回去。

打更人看见汉子又躺了回去,偷偷摸摸的走到窗边,用力一敲锣,那金光锃亮的铜锣便发出“噔”的一声巨响,然后这小子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子时到!”随即脚底跟抹了油一样跑了,丝毫不顾身后土墙里汉子对自家祖宗的百般问候。

“靠,你要是能找到我家祖宗,就要跪下来喊我声爷。”打更小子翻了个白眼,咧咧嘴,转身拐进一个胡同。刚抬眼,就看到一团黑影立在那里。

“小王八羔子,你又给我捣蛋了。”胡同里,一位枯瘦老人背着手站在青石板上,脸色阴沉。“哎呦,我的娘嘞,李头,您咋又出来了?”打更小子拿着木邦子的手一哆嗦,差点掉地上。

李头“哼”一声,骂道:“小王八,过来。”那打更小子撇撇嘴,跟只乌龟一样挪到老者面前。

老人瞪了他一眼,伸手到:“拿来。”小子满心不情愿的把木邦子递给他,老者接过木棒,跳下青石板,转头走向胡同深处,干瘪的身躯上裹着灰布麻衣,秋风从脖梗子顺着干巴皮肤上的沟渠一路顺到脚踝,带走夏日留下的丝丝温意。

“小子,跟着。”老者嗓音已经沙哑,但声音依旧高亢,一如年轻时走街串巷,为各家各户报时预警的打更人。“来嘞。”小子提着铜锣,恭恭敬敬的跟在老人身后。

“咚——咚,咚,咚,咚!”老者挥起梆子,用力敲击在铜锣上,同时,带着沙子似的的声音回荡在村庄上空:“天寒地冻,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咚——咚,咚,咚,咚!

两刻钟后,一老一少已经从村头报到了村尾。村子极小,也就数十家人家,连带农田占地不过百亩。

小子搀扶着老人,那面铜锣被挂在胸前,顶着小子的胸骨。老人喘着粗气,眯眼打量着铜锣,“小王八,赶明儿晚,你就自个儿来敲锣打更吧。”小子一听,眼睛一亮,忙道:“李头,您老放心,我保证不给咱打更的抹黑。”“嘿,你个小王八,我看你明儿怎么跟你刘叔交代。”老人拿木邦子戳了戳小子的后脊背,“嘿嘿”一笑。小子一听“刘叔”,立马蔫了下去,默不作声。

老人打了个哈欠,之前打更的神气已经弱了下去,剩下的只有垂暮的疲态。小子挽着他干瘦的胳膊,慢慢悠悠的走向村尾的小土屋。那是村子里打更人的住处。

土屋虽落在村尾,但也整整齐齐。黄土墙上刷着灰白的白石灰用来防虫驱蛇,虽然冬不保暖夏不散热的,但对于打更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住处了。

小子搀扶着老人回到家中,在虫洞斑驳的木桌上点起灯油,待老人躺在稻草铺成的床上后,小子帮他盖上只剩半床棉絮的棉被。临睡前,老人叮嘱道:“小王八,去守着滴漏,可千万别让它断水。”小子笑道:“晓得了李头,您就好生休息。”老人点头,这才歇息下。

小子端着破瓷碗,从瓦缸里舀了碗井水,顺着喉咙一饮而尽,又给滴漏加满水。打更人晚上是不敢休息的,需要彻夜守着铜壶滴漏,防着滴漏断续,误了时辰,但李头年岁已大,再守夜怕是要交代在小屋里,所以这个任务自然落在小子头上。

打更小子跨坐在木凳上,盯着黄豆大的灯火,橙黄的火焰映在小子漆黑的眸子里,点点星火让他思绪万千—那火苗,像极了多年前燃在皇宫的焰火啊,那火焰翻转,跳跃,血液撒在白暇的汉白玉石板上,凝聚出鬼魅的笑,空荡的剑鞘里蓄满铁锈,宝剑早已不知何处了······小子缓缓低下头,那仰面躺倒的死尸怒睁着双眼,冷冷的盯着他。

一个激灵,小子从木凳上跳了起来,眼神从恍惚涣散变得清明。他抹去悬在眼袋上的两颗泪珠和满头的虚汗,微微的叹了口气,即使过了多年,他仍然无法从那晚的恐惧中脱身,丝丝毫毫的提示都会将他拽进无边的黑暗。

小子将油灯熄灭,把自己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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