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山铁矿，山道，寂寥无人。

一台面包车上，走下三男一女。

面包车前，姜乐狂喷鲜血，艰难抬头。

视线中的人，面容慢慢清晰。女人叫宋金娥，他的继母。剩下的男人，一个叫姜无伤，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叫宋城，姜无伤的舅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提箱的男人。

“赶紧的，趁热。”宋城下来，瞧着血泊中的姜乐道：“死了就不新鲜了。”

“宋城，干嘛那么用力，撞坏肾脏，我儿子不能用了，我给你没完。”宋金娥有些不高兴。

“嘿，姐，十年前咱都挖人家一个腰子了，今儿个第二个，不往死里撞，人家能就范嘛。”

“别吵了，赶紧动手。”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

他蹲下身子，麻利的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干净利索的切开了姜乐的身体，开始摘除姜乐仅剩下的那一个肾脏。

姜乐被车撞倒之后，意识依旧清醒，他因为绝望，瞳孔开始放大，开始无助的挣扎。

宋城踩住了姜乐的手，姜无伤按住了姜乐的脚，几个人齐心合力，按着姜乐，就像是在屠宰一头无辜的畜生……

在他们眼里，这个农村来的下贱的家伙，和牲口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姜无伤提供健康的肾脏。

刀锋划开皮肤的感觉清晰无比。

体内的一部分离开身体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此时每一分每一秒，对姜乐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

要死了吗？

姜乐瞪着眼睛，无助的想到。

过往岁月，无数画面，开始一一浮现。

母亲刚刚有了他，父亲就抛弃了他们，选择了和富贵人家的小姐宋金娥结婚，并且生下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姜无伤。

姜乐出生后没多久，母亲就死了。

他是被爷爷拉扯大的，爷俩在村里受尽辛酸，那个吃软饭暴富的老爹，一眼都没看过他们。

十五岁那一年，爷爷死了。

姜乐成为了孤儿。

也就是那一年，从来没出现过的父亲和继母，进入了他的生活，展现出了让年少姜乐很感动温柔。

那时候姜乐天真的以为，父亲和继母是回心转意，想要给他一个家。

实际上，这对恶毒的夫妻，是盯上了姜乐健康的肾脏——因为他们的儿子姜无伤，得了尿毒症。

年少的姜乐跟着继母前往县城，稀里糊涂的签下了同意书，稀里糊涂的被摘掉一个肾。

长大懂事后他有怨言，可是没有仇恨，如果他的付出能换来他们的感恩的话。

姜乐还是太天真了，在这家人眼里，姜乐就和牲口没任何区别，三天前，姜无伤结婚，以想要提高生活质量为理由，向姜乐摊牌，扬言让姜乐贡献出剩下那一颗肾。

你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就想要我死？

姜乐毫不犹豫拒绝。

然后今天，就上演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场景！

被按着的姜乐，力气已经消散，鲜血弥漫，让他视线模糊一片。

过往种种，无数画面浮现，此时的姜乐，充满了懊悔和怨恨。

但是当那张含笑带泪的脸出现在姜乐的脑海之后，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深深的遗憾和愧疚。

林可，姜乐农村的娃娃亲媳妇。这辈子他亏欠最多的人。

也是唯一把姜乐当人看的人。

她那么善良的女孩，知道我死亡之后，会伤心吧？哪怕两人早就有缘无分。

她一定会哭成泪人吧？

可惜，这辈子，再不能帮你擦掉脸上的泪水了。

如有来生，我一定不会离开姜家村。

我一定不会相信继母和父亲的承诺，选择和你退婚。

我一定不会让你像这一世那样，如此凄苦……

林可……对不起。

姜乐喉咙嗬嗬作响，发出一连串满是不甘的声响，终于眼前一黑，陷入了无尽的黑甜梦境之中……

-

“嘿，这憨批怂娃，这个节骨眼上怎么昏倒了。”

“姜乐，醒来，赶紧醒来。”

姜乐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麻戴孝的麻子脸。

麻子脸男人，此时正用巴掌狠狠拍着姜乐的脸，火辣辣，生疼。

瞧见姜乐睁眼，麻子脸长松口气：“醒来就好，赶紧起来，马上要出殡了。”

出殡？

姜乐此时才发现，此时的他一身缟素，手里拿着灵幡，正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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