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常萱初到盛都的时候,是要来寻“未婚夫”的。
燕家与沈家是世交,许多年前给两家的小辈定下了婚约。一个月前,因为燕家变故,父亲兄长相继入狱,她被迫中断了国外的学业,回国四处奔波,设法从中周旋。
燕常萱这一个月看了太多冷眼,尝遍了世事无常,走投无路,寻到了盛都的沈家。
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不料还未进沈公馆的门,便被管家拦在了门外,沈管家笑道:“这么大的事情,老爷太太也不在……我一个下人也不好做主,燕小姐还请海涵,还请去寻少爷做主吧。”
燕常萱就这样拿着一张纸条,去了一家夜总会去寻沈其丞。
她看着光怪陆离的灯光洒在每一个角落,照着或红或绿的酒水。有戴着小礼帽的女郎露着香肩美背穿梭在舞池、有穿着西服的少爷公子们捏着雪茄喂美人喝酒……
燕常萱问了好些侍者,好不容易问到了沈其丞的位置,她便跌跌撞撞的往那边去了。
“打扰,沈其丞先生……”燕常萱还没说完,后半句就被面前的嘈杂声淹没,几位公子哥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打扰!我是燕常萱,沈其丞先生,你还记得我吗?”燕常萱这一句话十分洪亮,几位公子哥们终于转过了头。
几人的在燕常萱身上打了几个转,目光最终落在了坐在中间,眉眼深邃的男人身上,其中一个人的话略带着些南蛮的口音,道:“沈哥,什么情况,桃花债追上门了。”
沈其丞眯了眯眼:“燕常萱?不认识。”
另一个微胖的男人道:“不会是沈哥哪次醉酒后的露水情缘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燕常萱再是见惯了西方的开放文化,这时也有几分愠怒,可是她才是要求人的人,这次要是沈家能否出手,起着极重要的作用,燕常萱只好压着脾气:“沈少爷,你还记不记得……柳城的燕家,我就是那个和你有婚约的燕……”
“我说了!不记得!”沈其丞面色忽然拔高了调子,喊来了几个服务员:“这女的谁放进来的,约摸是个疯子,给我把她轰出去!”
燕常萱纵使再脸皮厚,也该知道,人家哪里是不记得,分明就是不想出手帮助罢了。
她被几个门童推出了夜总会,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她颓然的坐在冰冷的地上,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眉间。
下雪了。
燕常萱再也忍不住,在举目无亲的他乡失声痛哭。
她就是这时候遇到了陆捷。
陆捷一袭青衫,身上披了一件厚实的狐皮大氅,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柔弱书生之态,朝着燕常萱伸出了手。
雪花在他肩头暂歇片刻,又消融成了水。他宽大的身影把夜总会那五光十色,丑的心慌的灯光堵住,燕常萱逆着光看他,一寸一寸的光晕从他身后散出来。
燕常萱把手搭在他手上,腿又冷又麻,就那样直直的跌入男人的怀抱。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她的脸贴在男人的青衫上,却有种久违的温暖,清凉的雪松味钻进肺腑,熏的她五脏六腑都泛酸。
她竟然生了些小孩子的倔犟,有些不愿意起来。
直到男人把身上的狐皮大氅给她披上,燕常萱才抽着鼻子把自己的“未婚夫”骂了好一通。拉着陆捷絮絮叨叨了半个时辰,仿佛抓到了个极好用的情感垃圾桶。
最后,这为安静又文弱的公子道:“姑娘不如先到寒舍暂住几天,等到沈老先生回来再上门拜访。”
大概人这一生总有些鬼使神差的孤勇时刻,燕常萱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了两个转角,到了所谓的“寒舍”。
燕常萱看着好大一座红墙绿瓦的中式府邸,吞了吞唾沫,就这?
寒……舍?
牌匾上描金的字高悬两字:陆苑。
两个高大石狮子列座左右,两排红灯笼挂着,照的红墙绿瓦越发璀璨,高门大户,委实让燕常萱大开眼界,这富丽堂皇的程度,沈公馆跟这座陆苑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燕常萱震惊之余,还有些不确定的问:“陆先生,这是……贵府?”
这位陆先生似乎被冻的唇色有些泛白,轻轻的咳嗽两声,清冷的声音恍若风霜呢喃:“寒舍几间,简陋狭小,姑娘莫要嫌弃。”
好一个……凡尔赛。
燕常萱忙着点头:“不嫌弃不嫌弃,这哪里是寒舍,简直就是富丽堂皇堪比宫殿了,多谢陆先生。”
那时的她尚想不到,这一住,便是许多年后盛都最风花雪月的故事。
她被安排到了一处院子,虽还不至于流落街头,但这一遭下来,燕常萱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躯,沉沉睡去。
变故发生在翌日,没想到看起来本就娇弱的陆捷,竟然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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