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一年。
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不服从四川地方官的节制,气焰十分嚣张。
清军屡次出动前往前往镇压,却反而被屡次击败!
此时震动清朝朝廷上上下下,乾隆皇帝更是龙颜大怒,直接命令云贵总督张广泗,统兵进剿,正式拉开了平定大小金川之战的序幕。
可即便张广泗率领着三万大军进行进剿,但大金川山高路险,碉卡林立,叛军凭借险地顽抗,清兵几乎处处挨打,寸步难行,伤亡惨重!
乾隆十分不满张广泗的战果,直接派出内阁武英殿大学士庆复入军督战,并加派了援军。
在乾隆的严旨催促下,庆复和张广泗二人不得不离开康定大本营,赶往南路军郑文焕大营督战。
郑文焕的大营就设在离大小金川镇不到八十里的达维镇,离康定也不过六百多里路。
庆复和张广泗竟走了半个月才到——那根本不能叫“路”,几乎一路都是在纵横交错的河溪里蹚着走。
因为岸上的马帮道多年失修,从雪山上化下的雪水将狭窄的道儿冲得沟壑纵横,一条一条的深沟又被泥石流淤塞了,十分难走。
走了两天,四匹马陷在泥淖里,还有一个亲兵解手怕臭了大将军,结果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后来郑文焕派来亲兵迎接他们,带着他们走河蹚溪,在齐腰深的流水中行进,还算平安无事。
这是郑文焕用几百条命换来的见识!
张广泗虽心如铁石,也不禁暗自惨然,而庆复却被这幕惨剧吓得几天夜不能寐。
郑文焕把一文一武两个上司迎到他的中军,见他们人人满脸污垢,个个浑身臭汗泥浆。
他便立即吩咐人烧水侍候沐浴,并亲自到厨下督促造饭。
眼见日已西下,便又忙着张罗熏香,进来重新见礼请安,笑道:
“负责后勤供应的勒敏大人,还有个叫肖路的候补道都在标下大营里,已经叫人去清了。
大人和军门能平安到达这里,标下这一刻才得安心。
我曾经呈上禀文,劝你们不要来,敢情是没有收到?
这个破喇嘛庙,不抵我们内地的土地庙,没法子,只好请大人和军门将就些。”
张广泗虎着脸,双手扶溪正襟危坐在绳床上,一声也不吭。
庆复换了身干衣服,喝了一碗薄荷水,在这砖地上踱着,真有恍若隔世之感,说道:
“知会你参将以上军官到中军大营,我和大将军要布置军务。
北路军一路打不下大金川,我们又进退不得。
原说五月在大金川会师,中路军截断他们入藏逃路,年底能有个结果。
如今看来,十月能打下大金川就算不错了,这怎么向皇上交代?”
张广泗越听心里越烦,一抬头看见勒敏和肖路二人联袂而入,傲慢地将手一摆,示意他们免礼,说道:
“我们先吃饭,吃过饭再议!”
一时室内静了下来,不大的佛殿内只听匙箸的碰撞声。
戈什哈们将金川形势图从东配殿移了过来,点上纱罩灯,熏蚊香,默默退出。
此刻店外唐毅等六个将军已经到了,齐整地站成一排,不约而同地偏头注视殿内。
良久,听里边张广泗的声气:
“很好......都叫进来吧。”
接着郑文焕出来,脸上毫无表情地打了个手势,说道:
“庆大人张军门来视察,都进来吧!”
于是众人鱼贯而入,齐声道:
“给庆大人、张军门请安!”
“不必了!”
张广泗一反平日颐指气使倨傲难犯的作派,看了看不吱声,坐着发呆的庆复,神色黯然地抬手叫起,说道:
“庆大人和我可都无‘安’可请啊!要真安心,也不必七死八活地到这里来了。”
一句话便将众人打蒙了,一个个都回不出话来。
在岑寂中张广泗徐徐起身,望着殿外朦胧暮色,脸色变得愈加苍白,说道:
“不能不叫人伤情啊!我经历过和布通、大唐古拉山、青海云贵,大小战阵一百多场,主将有能耐,我立大功。
主将窝囊,我立小功。我自己为主将,从来没有吃过亏!
这里除了唐毅,都是跟我几十年的人,凭本心说,我的话有假没有?”
“没有......”
“恐怕我未必能如愿啊......”张广泗轻轻坐了回去,
“莎罗奔男女老幼,全族不过五万人上下吧,我呢?
三路接敌军马合下来就有七万人,还不连辎重、粮道、医药、仓库守军!
打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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